蓟与长安相距甚远,路途遥遥之下,燕国所发生的事情传到长安总是需要时间的,因此,所发生的那一切,年幼的皇后并不知道。
——即使知道,她也不会关心的。
“谢舅父。”
绣幄中,兮君低下头,片刻之后,才抬手取下发髻上擿簪华胜等饰物,一旁侍奉的长御示意宫人将皇后妆奁取来,随即便有宫人进幄帐,为了皇后重新梳了发髻,以麻束发,簪以上有饰首的栉笄。
按照丧服的要求,女子子适人者为其父母,妇为舅姑,恶笄有首以髽。
——恶笄即栉笄。
——髽即服丧的露髻,用麻束发。
——妇人以饰事人,是以虽居丧内,不可顿去修容,故使恶笄有首。
霍禹是奉父命前来通告上官桀与上官安的死讯的。
此时,站在殿中,见兮君如此做法,霍禹不由皱眉劝道:“皇后乃小君之尊,以尊降服。况左将军与车骑将军皆以罪伏诛……”
“舅父<a href=" target="_blank">重生之双重空间</a>!”兮君立刻接口。
——孝武皇帝建元二年初置茂陵邑,在长安城西北八十里。其本槐里县之茂乡,故曰茂陵,周回三里,徙户一万六千。
——这只是陵邑。
——帝陵内外三重,臣子陪葬墓冢地在最外一重,却并不属于陵邑。
霍禹看向皇后,似乎在揣度这个女孩的想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当距敬夫人园不远。”
——皇后之母葬茂陵郭东,皇后得立之后,追尊曰敬夫人,置园邑二百家,长丞奉守如法。
兮君长吁了一口气。
——这样已经足够了。
“舅父代我向大父致谢。”兮君微微躬身。
这让霍禹不由一惊,连忙稽首答礼,随后才道:“臣昧死应之。”
看着霍禹出了殿门,转身离开,兮君才看向倚华,盯着对方打量了半晌才道:“长御方才何意?”
倚华并未推诿,伏首之后,便答道:“臣以为,大将军既已准备敛葬诸事,守冢之事纵然不便插手,也当为中宫考虑周详。”
——说白了,霍光的态度很明确,就是不愿意兮君过多地经手上官家的事情,如何会真的要这个外孙拿什么主意?
兮君不由沉默,良久才点头:“长御所言甚是。”
倚华再拜,却未再言语。
兮君静静地坐着,良久,她忽然抬头,右手握成拳头狠狠地击向漆几。
——砰!
“中宫!”
左右侍御惊呼伏首,却没有人真的感到意外。
——无能为力!
——无可奈何!
——这位年幼的皇后已经承受了太多了。
“为什么不废我!”兮君闭上眼,低声喃语。
“中宫!”
兮君的声音的确不高,但是,离皇后较近的几个侍御都听见了,而且,听得十分清楚,几人不由骇然变色。
——皇后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兮君恍若未闻,依旧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看着皇后如此,左右侍御不由有些着急,然而,没有人敢擅动——皇后的姿态让所有人都看不清楚她的神色,自然无从判断她的情绪与想法,谁又敢随意妄为。
“君欲被废?”一个饱含怒意的声音忽然响起。
明明是稚气的声音却被硬拗成了沉稳的语气,生硬,却又有几分熟悉。
殿中诸人都循声望了过去。
说话的人站在侧殿与正堂相接的木户下,十来岁的年纪,一身皂色麻衣,梳着总角。
倚华当即皱眉<a hre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