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刷刷乐 第九百一十三章 衰颓之势

“你们都起来吧。”张卫星看着门外跪倒一片的百总兵士，冷声道。

那百总冲张卫星抱了抱拳，颤抖着站起了身子，然而因为长时间跪下的缘故，摇晃几下，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身后的兵士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均是摇摇晃晃互相搀扶着想要站起，最终却坐在了地上，他们揉着自己的膝盖腿脚，均是一片愁云惨淡。

“我不打算追究你们的责任。”张卫星开口一句话，登时令那些人愁眉展开，面露戚戚然之色。“但是，在我的心中，你们已经被记上了一笔。”

“张大人，实在是那”那百总开口欲解释所有的一切并非他们本意，都是那死去的战将的威胁之时，张卫星却摆摆手冷然道。

“人人心里有杆秤，当你们把所有的一切都归罪于自己的上级，而自己是无辜者的时候，你们有放下你们掠夺来的享乐之物么？当你们对于周遭被欺压的百姓默不作声，甚至还成为了欺压他们的帮凶之时，你们再将一切都归罪于上峰的逼迫，难道就不觉得羞耻么？你们是人，一个个都是入伍发誓着保家卫国的人，然而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面对外族侵略，你们销声匿迹，不敢正面对决。

面对百姓受辱，你们心有忌惮，不敢仗义执言。你们助纣为虐，甚至有时候做的比上峰要求的还过火，你们内心早已没了羞耻，早已经忘了同为贫苦百姓的家人，你们和那死去的战将没有什么区别。若是非要说区别的话，他没有可以推脱责任的人，而你们有！”

“说得好！大人说得对！”周围百姓听到张卫星这一番话语，均是心有戚戚，往常受惯了欺压，受惯了凌辱，还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眼前这能够让平常其辱自己的官兵跪下的大人也不过是一丘之貉。却没想到这年轻的大人，竟然说出了这样贴己的话儿，令百姓们振奋不已。

张卫星看到群情激奋，心中越发阴沉，这不过是居庸关一处之地，官兵**竟已到了令百姓群情激奋的地步，没有百姓的支持，他们拿什么守关？百姓受到了欺压凌辱，说不得心有怨恨，与那侵略外族内外相应，卖关都不是没可能。若真到了这如此地步，大明还是那个强大威仪的大明么？

那百总是人精似的人物，见到张卫星眼中杀机凌然，不由得心中一突。他慌忙再次拜倒在地，冲张卫星拜道:“大人说的是，我等被猪油蒙了心智，竟然忘了我等就是从百姓之中而来，我们定当牢记大人教诲，不敢再犯。若是再犯，当斩！”

张卫星眼中的杀机平复，他看向了一众不再言语的百姓，朗声道:“各位，今日我再次立言，我姓张名卫星，乃是镇抚司锦衣卫下统领。今日他们已立下誓言，若是之后再犯，当斩！众位也可到京城镇抚司，报告他们不法之处，或是到我住处，向我直言。一旦调查属实，我必当上报朝廷，将他们绳之以法。”张卫星话语铿锵有力，还带上了些许的真气，他的话语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当中，振聋发聩。

那些百姓心中激荡，均是抬起右手，高喊:“谢张大人，谢镇抚司，谢锦衣卫。”

而那些兵士则面面相觑，脸上发苦，这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了。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下次千万不要再落在我的手里。”张卫星目光炯炯地看着那百总，此时那镇守战将已然死去，充当首领的便只能是这百总，“至于这驻守战将的尸体，随意找个去处埋了便是。我自会向朝廷报告此种缘由。”

那百总站起身来，冲张卫星拱手躬身:“是！属下领命！”话毕，他狴犴名人将那战将的尸体拖走，至于那战马的尸体，也拖了回去。怎么说都是肉不是。

忽然想起了什么，张卫星连忙喊道:“慢着！”

那百总还以为张卫星反悔，吓得面目失色，张卫星却摆摆手道:“我问你，你们可有战马，借我一匹，我需要迅速赶回京城。”

那百总苦笑一声，拱手道:“报大人，我居庸关并无战马，只有驽马数匹。”

张卫星一愣，蹙紧了眉头:“这怎么可能，每年兵部会给各个关卡军伍配备战马武器，怎的你们就没有。你们手中不还有连弩呢么？”

那百总看了看手下的兵，叹了口气，从一名兵士手中接过了连弩，快步朝张卫星走来。张卫星不明所以，只见那百总将连弩举起，放在了张卫星的面前，看到那连弩模样，张卫星不由得一愣，那连弩由木材制成，机关巧括很是精巧，然而仔细看去，却发现了不对之处，只见那组成连弩的木材颜色不一，有些磨损很是严重，有的缝隙很大，有的还有后天削补的痕迹。那作为弓弦的绳索倒是崭新，至于那连弩箭箭头之上则是磨损严重，隐隐还有些生锈。

那百总叹了口气道:“张大人，实话实说，这连弩自穆宗天子时期起，便断了供应。这里的连弩中的各种配件，皆是兵士们从陈旧不能用的连弩上取下修补的。最早的一块儿甚至是仁宗天子时期的。”他指了指其中一块儿磨损严重，且已发黑发糟的零件道。“这个零件若是再损坏，便没有可拆卸的零件供给安装了。至于战马”他并未说下去，张卫星却全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就是边关将士的武器补给？那兵部每年的支出都到了哪里？他不敢多想，害怕越想越深，越想越恐惧。那么多言官上书要求严惩袁崇焕将军，认为袁崇焕虽然抵挡下了努的尔哈赤的攻击，但却耗损太大，超出了应有的承受范围。袁崇焕却上书言明，边疆之地，将士士气低衰，食不果腹。兵器羸弱，锋刃尽锈，杀不得人。

他的这席话，更令那些言官大家嘲讽，并引起了兵部的不满，从而被罢职。原本张卫星也是如同他人一般，认为是袁崇焕无能，并非其他原有。想起此间种种，究其根源，似乎，原因并非如同大家所认为的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