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殿-都市仙帝 第六章 兄弟

结为兄弟的请求让关尚和荀络感到措手不及，猿十五解释说，在妖族的信仰里，兄弟关系是神圣不可背叛的，受到天妖大神的保护，背叛者必受惩罚。虽然他也没见过惩罚是怎么降临，有何可怕后果，但不妨碍他对此深信不疑。

在他看来，要跟关、荀二人商量灵药交换的细节，必然是要带他们去妖族居住地识别药材的，只有结拜了兄弟，才能保证彼此的充分信任，也能让其他妖族接受两个人类的出现。

关尚和荀络对这个理由完全理解，如果没有合理的保护措施，他们更要害怕猿十五是设下圈套骗他们上山了。比起书中常见的吞个不知名药丸的做法，关尚觉得结拜兄弟还算温和。

反倒是荀络有些犹豫，毕竟是道门大派出身，跟妖族结拜有点超越他的想象力。但想到作为一个底层弟子在门派里遭受的冷眼和排挤，想到建立这样一条交易渠道的意义和功勋，想到“漫山遍野的灵药”、堆积如山的金银和穿行如织的美女，他毅然决定抛弃人类虚伪的傲慢和自尊，跟猿十五义结金兰。

当然荀络和关尚都想到了另外一层，只要猿十五严肃地对待这个兄弟关系，那将来即使他又接触到了身份更高的修士，也不会轻易抛弃他们这两个“废材”，这对他俩在这条渠道中的地位是很重要的保障。

这话心里明白就好，肯定谁也不会说出来……于是一切障碍全都扫除，两人乐呵呵地听任猿十五按照妖族的习俗指挥摆布。

其实仪式也并不复杂，只是在长幼论叙时，荀络和关尚都有点被雷劈中的感觉。

“你……你今年才十二岁？！”

“哈哈……”猿十五尴尬地笑，“我们妖族生存在环境严苛的地方，寿命短，成熟早，一般五六岁就算成年，三十多岁已是高寿的老妖……”

“啊哈哈，这还真是……”关尚才算是在潜意识里把妖族跟他想象的妖类分开，妖族天生就有智慧，甚至传承的能力比人类更强，但生命也是跟人类一样脆弱的，跟他以前听说过的白素贞、九尾狐一类动辄修炼了上千年而不死的妖精全不是一回事情……

理所当然地，荀络以二十三岁的虚岁成为了大哥，关尚虚岁十八，排行第二，身材高大而且看似老成的猿十五做了小弟。直至结拜完毕，荀络兀自为自己白喊了半天“猿兄”愤愤不已。

关尚更在意的是，结拜完成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有一丝触痛在心口一闪既没。

把这感受跟荀络说了，荀络蹙眉道：“我亦有所感应，看来这仪式当真有些门道，不能轻忽了它。道门也有一种高阶道法，叫做灵契，是以魂魄为质结成契约，一旦违背将有魂飞魄散之虞。看起来妖族的仪式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灵契使用困难，非监修以上的高修无法领会，不像妖族仪式这般平易……”

有灵契这种东西存在？那实在是太好了……关尚心道，前世做生意，最难达成的就是信任，什么合同也好，协议也好，签的时候讨价还价十分艰难，等违约的时候就是一张废纸，说撕就撕。打官司？一年半载能结束就算好的，判决了也未必能执行，所以骗子横行，无所忌惮。要是能有灵契这样要命的约束力，我何至于倾家荡产？

一时伤怀，却又助涨了他对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信心。若在这么好的条件下，还不能一展宏图，那就只好怪自己能力不行了。

结拜已毕，猿十五心情舒畅，仰天嗷嗷叫了两声，音调清脆，直透九霄，关尚不由想起“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诗句，想想李白要是能在猿十五当面，不知又会写出怎样的锦绣文字？

荀络四处张望，道：“山火怎么办，就任它烧下去？”

猿十五不以为意地道：“没事，每到夏季都要烧上几回，但山顶云雾湿润，火烧不过来，让它自生自灭就好……呃，两位兄长是不是有好友陷在火里？那可不能不管，老猿我拼命也要救出来……”

早时还不觉得，现在听他自称老猿，二人都十分不自在。荀络摆手道：“不必，道役队伍都是自己顾自己，走咱们的，这点火头还不至于烧坏他们。他们就是自己把自己吓着了，没见过世面的……”就好像方才攥着降水符紧张兮兮的人不是他一样。

“啊？我还以为那个胖胖的道友跟你相熟，你才分他符箓？”

“嗨，降水符那东西有多没用你也看见了，能做好人的时候顺手做一把，自己又没什么损失……虽然那人出身观雨堂，那地方在天水以美貌坤修出名，但二弟你要记住，像这种废材的价值，不会超过三张最低级的符。”

“……大哥说的是，小弟受教。”关尚由衷地道，“这些人你都认识？”

“本来不认识，出发前州府里给我发了张清单，就认识了。”

“啊？原来大哥你就是……”荀络这么一说，关尚想起刘成提到过队伍中有眼线，专有监督、报告之责。

“嗯，其实没什么用，以前也是经常走着走着队伍就散了，大家都有意互相躲避。但这职责也不能没有人担当，敷衍了事吧。当然如果有人欺负你，或者你欺负了别人，找我颠倒一下黑白，大概是可以……”

“什么叫颠倒黑白，我像是那种人吗……”

临时搭伙一般的名义兄弟三个嘴里不停，脚下飞快，有猿十五领路在前，感觉翻山越岭都容易了不少，即使又遭遇几次瘴气，荀络和关尚都是信心满满的避过。

荀络一路上向猿十五介绍道门常识，虽然多是扫盲性质，也让老猿茅塞顿开，关尚从旁听着，跟自己脑中的记忆对照，亦觉受益匪浅。

原来这方世界并非从古到今都由道门统治，直到二百年前，修行还只是少数自认为超然物外的修士追求自我提升的手段，东起大海西至群山的广袤地界，是俗世凡人建立的兴平王朝，享国已有三百余年。

然而兴平朝末年，随着修士群体的逐渐增加，一些强势的修士家族对修行资源的需求扩大，开始与兴平朝廷和地方各级官府的利益发生冲突，最终，修士们无休止的索取和朝廷对修士警惕的日益提升，导致修士与朝廷之战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虽然荀络是依照元康官方史书，把这次战争解释成受尽压迫的修士对腐朽王朝的正义反击，但前世熟读五千年历史故事的关尚自是一眼就能看穿背后的真相。听得出来，荀络这个思维叛逆的家伙自己对这个描述也觉不以为然。

战争过程不必详述，总之兴平朝廷最终被推翻，代表修士利益的司马家族坐上皇位，建立元康王朝，开启了修士统治天下的时代。

取得天下的司马氏当然不可能再搞什么“超然物外”，为了把修行资源牢牢把控在手里，元康朝从上至下的所有各级官员，逐步都换成修士担任。而面对修士数量不足的障碍，朝廷大力扶持发展馆、阁、楼、堂、院的五级门派制度，把修行体系推广到全国所有的州、郡、县、城，务求不遗漏每一个有修行天赋的人，不管天赋高低，先拉入道门再说。

天赋这种东西，当然是少数人高，多数人平庸，这就造成了如今修士泛滥、水准低劣的状况，而由此也形成了一个修士数量与资源的动态平衡：因为修士人手增加，所以新的资源地不断被发现和开发利用，但又由于修士数量的进一步增加再次呈现匮乏状态，于是不得不继续开发、拓展……大量的底层修士，则无可避免地始终处于资源饥渴中。

偏偏如灵石灵药这些资源，在此修行体系下又极为关键，按荀络的说法，天赋是火，资源是油，火无油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