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厦盟派到天堂港来发放物资的郑经仁,正一脸苦闷地坐在间酒馆里。一旁的尼雅美女官员古丽为他满上酒,笑容非常谄媚地说:“郑特使,您多喝一点。这是我们尼雅的特产——海浪酒。入口甘甜,回味无穷。”
郑经仁摆摆手,“我不能多喝。等会还得回那个破岛上去呢。”
“今天是整个星海盟庆祝胜利的盛典,您就放放假,好好休息一下吧。凭什么别人都在歌舞享受,您却要留在那个垃圾场受累啊?”古丽眨着大眼睛,语气带着些抱怨。
郑经仁一听这话,立即忿忿地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说是担心各方不和、产生冲突,影响结盟的进度。现在星海盟不仅成立了,还战胜了楼兰。这时候还要让我守那个什么破港口,有什么用?”
郑经仁在“还”字上加大了力度,显然是心里极度不满了。古丽娇笑一声,边为郑经仁倒酒,边柔柔地说:“郑特使年轻有为,将来干的肯定是大事。让您守这么个垃圾场,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郑经仁越听越气,烦闷地将酒一饮而尽。古丽马上给他续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郑经仁渐渐有些醉意,起身去厕所小解,路过窗口时,猛然看到天堂港方向一片火光。
郑经仁揉了揉眼睛,又看了几眼,终于反应过来,着火的就是天堂港。郑经仁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三分。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酒馆外跑。
古丽见状立马拦住,“郑特使,您这是要去哪里呀?我们还有特意为您准备的节目没有表演呢。您可别走啊。”
郑经仁推开她,“不行。天堂港出事了。我看那边有火光,恐怕是那些酒鬼玩过了头,把浮岛给烧了。亏他们还立了个禁止明火的牌子。怎么事到临头,这么不小心?”
古丽从后面拉住郑经仁,“他们自己失了火,关您什么事啊?再说了,那个能够控水的阿迪里不是在岛上吗?他会救火的。这种事啊,以前常有的。您不必担心,还是继续跟我们喝酒吧。”
郑经仁犹豫了片刻,还是道:“不行,我的物资也在那里。我得回去看看。你们自己玩吧,告辞。”
郑经仁不顾古丽的阻拦,推开了酒馆的大门,赫然看到门外列队站着荷枪实弹的士兵。郑经仁疑惑地扫了几眼,又向城市中心望去,那里已经听不到庆典的欢闹声了。
郑经仁向前踱了几步,“今天整个星海盟都在庆祝。你们倒是忠于职守,还在站岗啊。”
士兵们没人回应他的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拦在郑经仁面前,一言不发。郑经仁靠近士兵,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气。他猛然转头,怒目瞪视着古丽,低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古丽笑着说,“尊使别误会。他们只是为了防止有人在庆典上闹事,所以才派来的。尊使您要休息,我们给您安排了好住处。”
古丽上前,还要再说什么。郑经仁忽然出手,扼住古丽的脖子,浑身散发出阴冷的寒气,脚下有冰霜向四周满眼。周围的士兵立即举枪,瞄准了郑经仁。
郑经仁冷冷地扫视众人,对着古丽森然问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啊。竟敢与我广厦盟为敌!”
古丽的脸憋得通红,拼命地摇头道:“没有。尊使您误会了。您听我解释。”
“说!”郑经仁断喝一声,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古丽说话更加费劲,但却不得不挣扎着说:“都把枪放下。”
士兵们闻言垂下了黑洞洞的枪口。郑经仁也松开了手。古丽直接跌倒在地上。郑经仁居高临下地问道:“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古丽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轻声道:“尊使不要多心。我们真地只是安排军队正常巡逻……”
“正常巡逻会有这么重的血腥气?”郑经仁爆喝一声,手上凝结出一道冰锥,沉声道:“再不说实话,休怪我不客气!”
古丽沉默片刻,缓缓道:“尊使,您真地要为那些垃圾佬出头吗?要不是他们,您早就可以离开了。那些人不在了,难道您不高兴?”
郑经仁眉头紧皱,“你什么意思?”
“原山海盟成员密谋叛乱,被星海盟肃清。而天堂港这里,纯粹是意外失火造成的惨案。任何人都没有责任。只要事情这么发生,您就可以解脱束缚,离开那个让人心烦的垃圾场了。”古丽收敛了笑容,语气十分小心。
“呵呵。”郑经仁笑道:“你们当别人都是傻子吗?叛乱?失火?这就是你们拿出来的幌子?”
郑经仁说完,忽然放出骇人的寒气。古丽和附近星海盟的士兵瞬间就被冻得浑身僵硬。
“郑先生,且慢动手。”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郑经仁循声望去,见是尼雅最大商会“同舟会”的会长:吐尔干。吐尔干缓缓走来,苍老的脸上布满了阴狠,仿佛一只瞄准了猎物的野狼。
吐尔干来到郑经仁身旁,一旁的火焰能力者为他驱除着寒气。吐尔干正视着郑经仁,“郑先生,你难道想一直做个跑腿的小吏吗?难道想一直被人扔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默默地耗干岁月和才华吗?难道不想建功立业,一展宏图吗?”
郑经仁脸色愈加难看,语气狠厉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要告诉你的是,在你眼前的,就是一个机会。”吐尔干说完,遍抬腿进了酒馆,完全不管身后的郑经仁脸色如何。
郑经转头看了看依旧在燃烧的大火。如果阿迪里能出手,那火早就该息灭了。现在天堂港的情形恐怕已经惨不忍睹了。如果风溥畅过问此事,自己绝对会被迁怒。
郑经仁仁咬了咬牙,转身进了酒馆。古丽等人终于从寒气中解脱出来,惊魂未定地望着郑经仁的背影。
郑经仁坐到吐尔干身旁。吐尔干推给他一杯酒,自己则拿起另一杯先喝了起来。郑经仁没有接酒杯,直接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郑先生莫急。我知道你是一位年轻有为的人。但是现在的情形,恐怕对你不利啊。天堂港失火,浮岛上的人死伤殆尽。而你非但没有及时发现,反而还在酒馆里跟女子饮酒。无论怎么看,你都是失职啊。”
吐尔干的话仿佛铁锤般敲在郑经仁的心口。郑经仁立即暴起,指着吐尔干怒道:“这还不是你们算计的?你还敢跟我说?”
吐尔干笑了笑,“郑先生可曾去海岛上寻宝?”
“你说什么?”
吐尔干又喝了一口酒,缓缓道:“我年轻时,曾孤身一人出海。专门去那些凶险无人的海域。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劝阻我。但我知道,如果通过普通的途径,我永远也不可能出人头地,只可能给别人打工一辈子。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没有风险也就没有机遇。我先后出海七次。遇到过滔天海浪、品尝过饥渴交迫、经受过野兽追命……每次都是死里逃生,但每一次也都血本无归。
“最后,家人跟我断绝了关系,朋友不再跟我往来。我的右眼瞎了,都没钱改装义肢。就在那时候,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抵押全部的财产,第八次出海寻宝。
“那一次,我在茫茫大海上整整漂泊了半年。那些最荒凉的海岛上全都遍布了我的足迹。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成功了。我在一个火山附近找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红宝石。
“它的形状就像是一滴露珠,红如血滴,艳如朝阳。我把它命名为——火中的露水。人们以为那是我对它的赞美。其实我只是想说,最甜美的甘露,在火焰之中。但是,火中的露水何其罕见,真正能得到的人,凤毛麟角。”
郑经仁听完后,情绪稍稍缓和,但仍然十分不满地说:“那又怎么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郑先生,你想成为那个从火中取出甘露的人吗?”吐尔干腰杆笔直、精神矍铄,雪亮的双眼仿佛要将郑经仁看透。
“火中的甘露,不过是个画饼。我只对真金白银感兴趣。”郑经仁露齿一笑,狼性十足。
“好。”吐尔干击掌笑道:“郑先生是爽快人,我就直说了。摆在你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你玩忽职守,为那些垃圾佬承担本不属于你的过错,从此仕途无望,人生灰暗。
“另一条,你明察秋毫,看破了阿迪里的谋反计划,帮助星海盟平定叛乱,成为维护南方稳定的功臣。广厦盟必然重用阁下,星海盟也会铭记你的恩德。这一功一过,如何抉择,相信不用我多说了吧。”
吐尔干说完,古丽适时地上前递来一份文件。郑经仁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阿迪里在天堂港密谋造反的“罪证”。郑经仁随意翻了翻,看出不少破绽。但是,只要他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吐尔干再次将酒杯朝郑经仁推了推,“现在,我们可以干杯了吗?”
郑经仁沉思片刻,伸手拿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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