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图 第九十九章、笑了许久

圣人满楼，却终究不见压轴之人，登临客栈者，也无非是散为两行，一行与六心门有些交情，多半是做些鬼祟阴暗营生，俗话常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必正是如此场面描绘，至今皆要道一句古人诚不欺我。

另一行，则是与青州七杰相仿，常以正派自居的清廉人士，在江湖中享有盛名，敬仰者不在少数，匡扶正义四字，时时挂于唇口。

适才登楼者，江湖人称“子母剑”。人如其名，当真是一对母女，各持一柄夺命软剑，且两者相貌姣好，为母之人虽是已过青葱年岁，可碍于善养生之道，肌肤仍是少女模样。

据闻这对母女出生贫寒，家里作为顶梁柱的男人早已是驾鹤西去，留下母女，守着本就冷清寒苦的日子。

寡妇姓黄，村庄上常唤一句黄寡妇，女儿随那撒手人寰的老爹，姓吴，早年间寻了一个私塾先生，向讨要些文墨，给女儿取个雅致名字。这不，女儿就给取了个似男子般的姓名，“吴悠”。说来算去，也当真是个有些韵味的姓名，比之村庄孩童，吴二狗，吴病鸡来的顺耳多。

穷乡僻囊常有老祖宗传，孩童名字下贱些，易得养活，阎王看不上，自然就不会勾魂。虽说多半是无稽之谈，可还真像这么回事。吴村有一对新生孩童，爹娘是有些文墨的殷实子弟，取了个“吴满文”“吴满武”的风光名讳，本是图个吉利及远大前程，奈何孩童命苦，不久后双双断气。

村庄老一辈的人也是常常坐于老槐树下谈，说这对孩童是受不住这么大的姓名，一文一武，阎王爷不乐意，就给收了。

吴悠虽也是身子骨弱，却也无疾病缠身，多是命途多舛罢了。黄寡妇在自己男人死后，本是靠着贩卖豆腐谋求生活，无奈收入微薄，委实是供不起娘俩起居。

黄寡妇依借姣好面容及粗浅媚俗，也不知怎的就勾搭上江湖的好色之徒，几番**后，倒是偷得一两本武功秘籍，虽是浅显功夫，也足以让这位寡妇心花怒放。

一介女流，且已育有一女，本就未正儿八经读过书籍，想来有许多些字都认不齐全，不知晓怎的，那几本武功秘籍，倒是让她摸得通透，自然，这都是后话。“子母剑”尚未发迹前，也无过多人戒备，奈何这个看似简单却城府手段高的黄寡妇，依借熟稔床事，套了不少大侠的独门秘籍。

甚至于一位圣人老者，贪图黄寡妇丰腴身段，寻其双修，并允诺一本高深剑谱，事后，黄寡妇入关苦修，习成后，转述于吴悠，这才成就后来的“子母剑”恶名。

穷道士“浸淫”江湖武林如此年头，对这“子母剑”定是有耳闻，见她娘俩登楼后，少有的沉默寡言起来，只是向柳晨生靠了靠，独自吃闷酒。

黄寡妇果真如传闻般貌美，也难怪圣人都是下了心思，那盘发于脑后的姿态，别有一番风韵。吴悠则是轻拢面纱，想来以她娘亲的模子，吴悠也定是个美人。

黄寡妇并不是所谓圣人境界，倒也是位超凡境巅峰修为，与她女儿一般无两，正因母女连心的感应，这二人联手，可当真是一位圣人修为无疑。

黄寡妇朝六心门主躬身行礼，自然是不会去搭理所谓正派人士。在江湖中，不少所谓名门不过是靠抨击这对母女哗众取宠罢了。

黄寡妇娇笑一声，柔声百转千长，向穷道士施万福，“哎呦，这可不是道长嘛，你我二人有缘，此间事了，痛饮一宿如何？”

穷道士吃着闷酒，闻此言，险些将酒水吐于碗中，当下又是将头颅低下些许。黄寡妇见状，倒是不依不饶，又道出一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本以为道长不同于他人，谁知也是这副德行，觊觎奴家的身子，登州一别，道长竟装作陌路人，可真是负心汉。”

在座诸位，都是有头有脸一方巨擎，听黄寡妇幽怨言辞，不禁目光汇聚穷道士身上，也不知是辛灾乐祸，或是艳羡桃花。

柳晨生似乎想到甚的回忆，一拍大腿，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一旁好奇的朱公子凑耳过来，打问柳晨生个中细节。少年郎也是与朱公子交谈几句，也不能真说，掺杂不少虚假。

登州，不正是穷道士一人现身破鼓城救人，压的满城甲士，江湖好手无用武之地的风光时刻。闹得满城风雨后，穷道士携柳晨生避于空谷处习五行道术。穷道士时常下山，且归来时一身胭脂气，莫非传闻黄寡妇与圣人双修，圣人正是穷道士？柳晨生不禁疑惑，悄然起身，渐渐行至黄寡妇身侧，鼻尖用力一嗅，似乎要将黄寡妇融入体内。

满座圣人皆未敢想，一个少年郎，竟是如此胆大荒唐，吴悠眉头一皱，腰间软剑不知何时已缠上柳晨生脖颈，只待她轻轻一扯，柳晨生大好头颅瞬息间便可身首异处。

黄寡妇回过神来，轻轻喝退女儿，痴痴一笑，“你们师徒可真是有趣，不如奴家就从了道长，小女就从了公子，岂不皆大欢喜。”

饶是以穷道士的脸皮，亦是禁不住这般言语，一把扯过柳晨生，两人又向角落挤去。

吴悠也深知，想取柳晨生这个适才冒犯自家娘亲的登徒子性命并不容易，有一位道家圣人护法，恐将是张大门主也无法轻易得手。

虽说“子母剑”合并，可堪称圣人之威。可偌大圣人境，亦有详分，初入圣人者，号称小圣，得其精髓者，名曰大圣，攀至顶峰者，是为巅峰圣人。

“子母剑”联手，堪堪越过小圣，距大圣，仍有距离。可眼前那位害臊的道人，至少大圣，说不得已是巅峰圣人，更有猜想，他已臻入半步仙人，与玉皇可平起平坐。

穷道士忽而间眸光望向吴悠，轻微摇头，示意并非如此。而后再度垂头，心中低声骂道，“这妮子身子干净的紧，且天资造化一流，与柳小子天配，不如老子就撮合撮合？”

想着想着，穷道士举杯笑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