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一袭儒士青衫,清俊的面容有些病态的苍白,一双眉毛斜飞入鬓,浅色的唇勾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笑容。林勺在心中打了个响指:难得的气质美人,最是那一双如星子明亮的眼眸动人心弦。
林勺双眼微眯,支起胳膊撑在扶手上,下巴搁在手背上含笑道:“奉孝说说。”
“刘表不过一介只知座谈的政客,其能力万不可能左右刘备。如此,刘表怎会安于被刘备挑拨,不防备于刘备呢?嘉料定,刘备若真去寻了刘表,刘表不但不会答应他,出于这番考虑还会从中阻止他!”郭嘉摩挲着袖口,侃侃而谈:“再则,袁绍对胡人有恩,让袁尚逃到了胡人境地,胡人又怎会不帮袁尚他们?若真留了袁尚,恐怕就是个隐患。主公你想,如到那时我方南征,胡人却在我们后方有了行动,可不就不安稳了?”
林勺对这段历史还有点知晓,自然知道郭嘉所说不错。然而,他并没有立即表示赞同郭嘉,而是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着他。
郭嘉这才回过神,意识到林勺过长的注视,顿了顿,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脸,问道:“主公,何故如此看着嘉,可是嘉哪里说得不对?”
林勺笑着摇摇头,不慌不忙地抽开撑着下巴的手,移开视线,问下面或是恍然或是蠢蠢欲动的将领谋士:“你们怎么看?”
“末将以为军师说得甚是有理。”
“军师不愧是军师,想常人所不能想,不过末将还有一事不明。”
“何事不明?”郭嘉显然没把这人的问题放在眼里,仿佛笃定了这人的问题必然不会给他构成威胁,神色淡定得很。
“那胡人之地偏远险峻,以我军现在的情况真的适合远征?军师又有几分把握攻下乌桓?”那人抓的倒也是重点,面色肃然地问。
“正是胡人之地偏远嘉才断然要一征乌桓。”郭嘉背手踱步到营帐中间,直视着问那话的人,一字一句道:“胡人向来仗着自身地势偏远,此刻必然无所准备。他不设防备,我们便趁这个时候来一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然能将乌桓一网打尽。将军考虑到我军此时境地也算不错,但此时我方虽是虚国以征,却能永绝后患,一劳永逸,如此利弊,想来将军也是能明白的。”
那将军一听,犹如当头棒喝,恍然于心,心中实乃佩服郭嘉的大局观,忙站起身,真诚地对郭嘉拱拱手,诚心诚意道:“军师大才,某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郭嘉没有因为将军连声的称赞感到一丝一毫的骄傲,倒反是觉得不过是稀疏平常之事。
林勺自是能看明白郭嘉心中所想,不过他倒没这么在意,郭嘉一时半会儿还不可能断言自己是假冒的。而且,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他自己开心就好。
“宿主,请不要这么猛烈地崩坏曹操人设,虽然系统已经做了掩饰,让所有看到宿主的人下意识觉得宿主就是曹操,但是宿主人设崩的太厉害还是会被人发现的!宿主你可不要忘了任务失败的惩罚,这和以前的过家家可不一样!!”系统在林勺脑海里一个劲儿地指责林勺,着急之态只恨不得在现实里现形,手把手地教林勺怎么做。
系统的焦急没有能传达到林勺心里,林勺可有可无地应了系统一声,转而顺着郭嘉的后脑勺抚了抚,捏起一束发丝置于郭嘉眼前晃了晃。
这束发丝与其他地方的顺滑黑亮不同,枯燥如死木不说,还隐隐呈现灰白之色。
“主公!”郭嘉神色一变再变,陡然伸手躲过自己的那束发丝,连连后退几步。
林勺也不说话,转头拿起案几上的酒盏倒了一杯酒,把玩似的捏在手中转了转,直转到郭嘉心痒痒才道:“这酒我早已为奉孝备好,奉孝要尝尝吗?”
郭嘉听言,埋首挣扎片刻,最终一抬头,目及林勺手指尖缓缓转动的酒杯时,眼神控制不住地一亮。
“嘉多谢主公厚爱。”说着,就要伸手去接。
林勺被郭嘉这一秒变脸的样子逗乐了,原并未想真给郭嘉的酒杯抖了抖还是到了郭嘉手中。
手中有酒,一时什么都不在心中,唯有杯中这股清泉。郭嘉嘴角勾着笑,比之平常,多添了几分浪荡洒脱。一杯酒一饮而尽,郭嘉满足地眯着眼咂咂嘴,赞道:“酒意人生才是尽兴,许久未曾碰酒,只这一杯也仿若直上云霄。”
“奉孝果然乃是一酒徒啊~”林勺拉长了语调感叹着,见郭嘉早已转战战地,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身后的酒盏,眼皮微敛,举止自若地端起酒盏摇了摇。酒水撞上瓷璧的声音勾起了人的酒虫,郭嘉那双星子似的眸子完全黏在了酒盏上,林勺却恶劣地在郭嘉的期待下一松手。
“砰——”的一声,郭嘉眼睁睁看着酒盏碎成碎片,里面蒸腾着香气的酒水洒了一地。
“可惜没酒了。”林勺故作可惜,啧啧悲叹。
“主公,你做什么?!”心中宝贝被林勺糟蹋了,郭嘉一时忘了君臣身份,哀哀戚戚地收回下意识要去捧酒盏的手,懊恼地质问林勺:“美酒怎可辜负?”
“那美人是否也不可辜负?”林勺不在意郭嘉的质问,挑挑眉,意味不明地问道。
郭嘉敛目,总算从痛失美酒中被林勺拉了出来,不解地问道:“主公何意?”
林勺不答反问:“奉孝近日身体如何?”
郭嘉耐着性子说道:“多谢主公关心,嘉身体还是老样子。主公与其关心嘉的身体,不如为嘉解了迷惑。”
林勺点点头,绕回到案几后,盘腿坐下,“奉孝足智多谋,算无遗策,可奉孝可曾算过自己的身体?今日奉孝字字珠玑,无可挑剔,乌桓之征也确实势在必行,但奉孝的身体真的吃得消远征之行?”
林勺的话让郭嘉久久回不过神,许久他才道:“主公,嘉无碍,嘉之身体与主公大计相比,算不得什么。”
林勺摇摇手指头,举过乌桓的地图,“小小一个乌桓可比不上我的奉孝。”林勺故意加重“我的”两字的读音,暧昧十足,好像郭嘉是他的私有物品。然而,他又不给郭嘉回过味的时间,随后肆意笑道:“何况,我可不喜欢打仗,无趣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