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九 第540章 秦老大之死

秦婉婷这么近距离地看见子弹在眼前飞，不由尖叫起来。双手捂着耳朵，浑身发软，脚下像定了钉子，根本挪不动。

秦正威发现她还暴露在外，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就将自己的女儿扑倒，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下了那一枪。

“砰”的一声，秦婉婷只觉得趴在她身上的人一震，就死死地压在她身上，再也没有动过。

“爸爸！爸爸——”她瞪大眼睛，扭过头去看。

秦正威耷拉着脑袋，无声无息，只有鲜血从他嘴角流出，在晨光中闪着诡异的红。

秦婉婷好不容易翻了个身，将他扶在怀里，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他胸口有鲜血渗出，映在浅色的衣服上，像盛开的罂粟，鲜艳而致命。

她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越害怕越探不准，只觉得呼吸已经弱不可闻。

胸口像被什么压着，感觉快要窒息了。

秦婉婷呢喃了一声 “爸爸”，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会恨秦家，包括秦正威，可是，看着他死在面前，她就像失去了什么。

此刻，她记起的不是秦正威斥责她不知廉耻和凌天宇乱来的凶恶，也不是他威胁要将她关在屋里的蛮横；而是他从小就哄她逗她，将她扛在肩上的宠爱，是他听闻容靳欺负了她就吹胡子瞪眼要给她出这口气的维护。

从前生活的点点滴滴，像放映一样在她脑海里一一闪过，她泪流满面，想抓住，却一个也抓不住。

“爸爸，你醒醒，快醒醒！只要你起来，我还做你的女儿！我不跑了，也不恨你了。”秦婉婷哭喊着摇晃他。

不知是不是被她摇醒的，秦正威轻颤着睁开眼。

“爸爸！”她哭着笑了。

“婉婷！”秦正威抬起手摸上她的脸，只这一个动作就几乎耗尽他全身力气。

秦婉婷把手覆在他手背上，放在自己脸上。眼睛一片水雾，眼泪还吧嗒吧嗒往下掉。

“别，哭了！你没事，就好！”他喘着气，继续说道，“我不能为，浩宸报仇，你以后，要多照顾他。离开，这里，忘了，忘了这里的，一切，找个地方，好好生活。”

“我不要，不要！”秦婉婷哭着拒绝，喊道，“我只要你，你和我们在一起！”

秦正威眼中一片柔软，却渐渐暗淡下去。放在她脸上的手终于垂下。

秦婉婷哭得撕心裂肺。这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爱她的人，却为了她死在自己面前，她好恨！恨这个世界待她不公，恨那些造成她这样遭遇的人！恨那些杀了她父亲的人！

这时，田瑞芸也被挟持到这里，看到秦正威已死，瞬间就崩溃了。

那个男人，她爱了几十年！也恨了几十年！

可是，他却死了！她连他最后一眼都没看到。

田瑞芸发疯了似的跑过去。

秦婉婷对突然出现的田瑞芸迸出憎恨的目光，根本不让她靠近。她像只护犊的母狮子一样，恶狠狠地将田瑞芸推到一边，发疯了似的对她又打又踢。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你害了爸爸，害了我！害了我们全家！”

田瑞芸被打了几下，也发起狠来，和她对掐，骂道：“没良心的！白养了你几十年！我还没怪你害了我秦家，你倒给老娘狠上了！”

两个女人像泼妇一般，扭打在一起。

顾希希看到对方老大已死，本打算带着手下快点离开，没想到见到秦家母女掐架，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转头笑着问手下人：“解决一个，带一个走？”

“小姐好主意！”下面那帮饥渴的男人盛赞。

秦家的手下看自己老大死了，顿时人心涣散，也不再恋战，溜之大吉。

顾希希的两名手下走过来，直接敲晕了田瑞芸，想将秦婉婷带回去。

她这才发现处境相当不妙。挣脱对方的手，指着田瑞芸说：“你们把她杀了，我就跟你们走。”

两人相视一眼，又看向田瑞芸，爽快答应。反正本来希姐就只让带一个回去。

就在那人举起枪对准田瑞芸时，一阵警笛在身后响起，那人也顾不上这两个不相干的人，急匆匆退了回去。

顾希希带着人往后撤，留下田瑞芸和秦婉婷站在路上，不知所措。

她们该庆幸警察来了，可是秦正威死了，周围还有好几个死人，她们忽然害怕起来，不知道警方会不会把她们当成杀人凶手。

秦婉婷被带上警车，她回过头看着田瑞芸，不理解为什么就没人去抓她。忽然间，她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警察都是她叫来的！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田瑞芸，眼中迸出强烈的恨意。

刚才父亲也在这里啊，她怎么可以把警察喊来！

这个恶毒的女人，还装模作样痛哭流涕，秦婉婷为父亲感到悲哀，心里对她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她一定要她好看！

等秦婉婷被带走，容靳才从一辆警车上下来，朝田瑞芸走去。

田瑞芸刚才还在奇怪，为什么没有人理她，原来容靳在这里等着她。

可是，秦正威已死，容家和秦家的恩怨不也就了了吗？他还来找她做什么？

正疑惑间，听容靳说道：“你勾结黑道，杀死自己丈夫，人证物证俱在，就准备去坐牢吧。”

“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哪来的人证，哪来的物证？你血口喷人，警察才不会信你的！”田瑞芸被冤枉，歇斯底里地吼着。

容靳不疾不徐，说道：“刚才警方也看见了，你和黑道在一起，你觉得警方会信你吗？”

“你——根本不是这样的！”她有些百口莫辩的感觉，激动地嚷了几声，终于冷静下来，说道，“我会请律师和你们交涉。”

“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容靳冷笑了一声，眼中光芒毕现，狠戾毒辣。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已抓住她，扭过她的双手，一脚将她踢跪下去。

“你，你干什么？”田瑞芸大骇，想喊人，可脑袋被他用某物抵着，吓得她不敢再吭声，浑身打着颤。

“老实点，我还能给你个机会，否则……”他手里的东西往前抵了一下，田瑞芸吓得惊叫。

“啊，别，别动手！”

“现在，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了你，不把你交给警方，不然的话，你知道这里死了这么多人，再多一个也不会有人怀疑。”

“是是是……你要问什么？”田瑞芸听到还有一线希望，哪里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为什么要找人撞死我哥？”容靳开门见山，一句废话都不说。

田瑞芸却吓了一跳，不明白这件陈年旧事怎么会被翻出来，一时间惊疑不定，没有吱声。

容靳抵了抵她的脑袋，讥诮道：“怎么，觉得这件事没有人会知道？你难道不知道那个司机还有个小情人？他正好把这件事都和小情人说了，还留下了证据。现在，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说不说？”

田瑞芸本来就惊慌，脑子已经转不过来，哪里还能分辨出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一听到居然还有证据留下，也只能认了。脑门上抵着的那个玩意儿，更是让她害怕，只差没磕头求饶了。

“容少饶命，这件事，这件事我不是故意的，完全是意外啊！”

“意外？分明是你唆使那个司机！”

“不是，真不是！”田瑞芸大呼冤枉，却又说不出怎么冤枉她。

容靳已然明白，那件事的的确确就是她干的。他恨不得立刻就毙了她！

可是，他手里空无一物，抵着她的不过是他的手指而已。

深吸了口气，平复内心的冲动。再痛恨，他也不值得为这种人搭上自己的一生。

他还有别的办法治她！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思忖了一会儿，他松开她，一脚将她踹开，“滚！”

田瑞芸没想到他就这样放过自己，也来不及细想，连滚带爬往前逃，生怕慢了一步，他就后悔了。

容靳看着她朝身后的方向逃去，那是顾希希他们逃走的方向。别以为那里没有警察，这条路几个出口都让警方堵着了。

他冷笑一下，给那个领队的警官打了个电话。

“把秦婉婷放了，让她走，往北。”

一个田瑞芸，一个秦婉婷，两个恶毒的女人，如果她们再次碰上，不知道谁会更胜一筹。

顾希希带着人撤退，没想到还是碰到了警察，她有些绝望。

来回辗转，逃窜，手底下的人也跟着一点点损失。

陆路走不通，难道逼着她再回到水路上？

这时，前面的响动引起了她的注意。循声而去，才发现是田瑞芸。她竟然还带回了几个秦家溃逃的手下。

现在也不是互相争斗的时候，顾希希不想理他们，只想快点找到出路，离开江城。

不料秦婉婷也来到这里，一眼看到田瑞芸，像疯了一样冲过去。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杀了你！”

田瑞芸吓得退后几步，朝手下嚷嚷：“快，快拦住她！”

“妈蛋！你们傻了吗？难道不知道她刚才出卖你们，把警察叫来的吗？你们还跟着她？”

秦婉婷一番怒斥，让那几个手下变了脸色，都转过头看向田瑞芸。

“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叫警察了？”众人虎视眈眈，让她有种被群狼盯上的感觉，背脊发凉。

“哼，你没叫警察？刚才警察怎么只抓我不抓你？”秦婉婷冷笑着，对那几个人说，“你们几个傻逼，想等着她再次把你们卖掉吗？”

“秦婉婷！你他妈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谁知道那警察是不是你叫来的？不然你怎么从警察手里逃出来了？”田瑞芸也不甘示弱，开始质疑她。

可惜晚了一步，那几个手下自然更相信秦婉婷的，于是都纷纷转过头，一步步朝田瑞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