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九 第482章 什么是是，什么是非？

“令人唏嘘啊，当年的碧玉仙子，是那样的风姿绝世，是那样的宅心仁厚，是那样的战力无双，陨落的消息传出之后，整个神州大地都为之震动，我辈修士尽都黯然神伤，悲叹一代风华无双的女战神就此陨落，往事犹如历历在目，令人潸然泪下啊。”

酒鬼老头说的一点都不做作，这的确是他发自肺腑的话，碧玉仙子那个时代，碧玉仙子的战力，不仅是同层次之中，无可匹敌的，风华绝代与宅心仁厚，才是受世人所钦佩的原因。

如同尊王一样，碧玉仙子同样是摈弃了门户之见，与广大的修士互传修行心得，在大多数修士眼中拥有慈悲心肠，就如那位救苦救难的娘娘一般。

一代佳人，晚年竟是这般光景，的确有些可悲可叹，酒鬼老头唏嘘不已。

“你也不用美誉老身，老身今日是受人之托而来，不是那么容易就会离去的。”

碧刹婆婆的声音，惊醒了似乎在缅怀过往的酒鬼老头，酒鬼老头又深深的看了看碧刹婆婆，同时笑呵呵的说道： “婆婆开始称呼我为小酒鬼，可是还记得那次的论道大会？

或许婆婆已经忘了，可我还记得哩，那次我的形象虽然还是有些邋遢，但在你们眼中的邋遢，已是我精心梳理后的成就了。”

“还有啊，我保证我那次去的时候绝没饮酒，那你咋地就知道我是个嗜酒如命的酒鬼哩。”

酒鬼老头，话中说的那次论道大会，是那个时候…… 那时，相对还年轻的酒鬼老头，还不足以与碧玉仙子那样的人物为伍，而他为人行径也因疯疯癫癫著称，身边几乎没有人愿意与他作伴。

在那次群星荟萃、天骄云集，辉煌而灿烂的大会中，那位胡子拉碴的邋遢青年，与那高谈阔论、莺声燕语的群星荟萃的大会，是显的那般格格不入。

甚至连，提前预备的那些席位，都没有青年的，因为他是不请自来的。

而青年也足够特立独行，独自立身在一个角落里，听那高谈阔论、听那莺声燕语……虽然融不进那个氛围中，却因这璀璨的大会而受益匪浅。

想必这也是他不请自来的原因了。

有不少的异样眼光扫向，角落里那个孤独的青年，但青年始终那样怡然自得，并且还对扫来的那些异样目光的主人，投以没心没肺的傻笑、 偶尔，响起的一些嘲弄似的声音，他的听觉似乎将那些不好的声音自动摒弃了，只选中了对自己有益的声音，听的真切、记的也真切。

大会行至半途，那位角落里的足够特立独行的青年，引来了碧玉仙子秋波似的目光，也引得了碧玉仙子的另眼相看。

仙子亲自给，站在角落没有席位的那位，又孤独又邋遢的青年，置办了一张席位，而且就离碧玉仙子不远。

青年道谢，坦然落座。

是众人皆醉我独醒，还是众人皆醒我独醉，让青年养成了那种，在面对任何事情的时候，都可以做到的坦然自若？

一时间，得受仙子另眼相看的青年，却被一些头角峥嵘、卓雅不凡的人们指指点点，而他却始终是那么洒然。

就算被人指着鼻子揶揄，青年还是傻呵呵的笑着，让人们搞不明白他究竟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故意在装疯卖傻，总之大家都像是在看怪物似的，围观青年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仙子与青年的交集，也就限于那次大会上，发生的一些事情罢了。

仙子，始终是高高在上，不染俗世尘埃的。

那次的论道大会之后，仙子与青年再也没了交集，青年听到关于仙子的事迹，也不过是从道听途说中知晓的而已。

到了如今却是，光阴荏苒…时过境迁，故人已非昔容颜。

再见，当时那位风华绝代、高高在上、不食烟火的仙子，如今却变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丑陋老巫婆，除了那无限唏嘘，也只有可悲可叹了。

听着酒鬼老头的话，碧刹婆婆眸子中，似乎也流露出了一些追忆之色，被酒鬼老头的话揭开了埋葬在心中的尘封，沙哑的声音轻轻的响起道：“虽没见着你，嗜酒如命的样子，却还可以去听。”

想必也是后日，邋遢青年成名之后，所听所闻了吧，若非如此，当日那特立独行的青年，恐怕早已被遗忘了。

顿了顿又道：“你也不用与老身套近乎了，老身说了今日是受人所托而来，手底下见分晓吧。”

说这话的时候，那双浑浊的眸子中，哪里还有一丝的追忆，泛起了毒蛇眼中的才有的凶光。

碧玉仙子已不在，在的是碧刹婆婆！ 令无数皇道大能闻风丧胆的碧刹婆婆！ 从帝级巨头层次跌落下来，无法揣度的碧刹婆婆！ 饶是酒鬼老头，面对碧玉婆婆的时候，心里都没底了。

故而与之虚与委蛇了起来。

但酒鬼老头，却没有被碧刹婆婆眼中的凶光所惊，他还是笑着说道：“婆婆既然入了杀神殿，那么请婆婆出手，自然有可以衡量的价值，不如婆婆说出心中所需，小老头子看看能否满足，婆婆心中所需的东西。”

他还在从旁侧敲，看看能否兵不血刃。

“入了杀手殿，出手与否自然有价值可以衡量，但老身之前说了，今日来此是受人所托。

杀手，是有价格的，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价值，可以衡量的。”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碧刹婆婆的声音很沙哑，就像是破风箱发出的声音，不仅沙哑还很难听。

顿了顿接着又道：“罢了，罢了，你也算是老身的一个故人，既是故人，老身便不与你过于计较了，你若能挡下老身三招，老身便不再纠缠。”

“好！”

酒鬼老头一口应道，总是没有白白浪费口舌，这位令无数皇道层次生灵闻风丧胆的昔日碧玉仙子，而今年迈、丑陋、伛偻着身子，眼露凶光的碧刹婆婆，看来也并不是真的如传闻中说的那样，又狠辣又无情。

那位风华绝代、慈悲善良的碧玉仙子，之所以会入杀神殿变成碧刹婆婆，想来也是有段离奇曲折的故事了吧？

轰！ 碧刹婆婆的气势，陡然凌厉了起来，比一柄出鞘的绝世宝剑还要可怕，不愧是曾经踏入过巨头层次的生灵，哪怕是无限接近巨头层次的帝国那位大能，都无法与之比较。

轰的一声巨响，碧刹婆婆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但她却缓缓地拎起了手中拄着的那根碧玉拐杖，那根泛着惨碧色光芒的碧玉拐杖，陡然发出冲霄碧光，接着便狠狠的凌空一落。

一圈莫可沛御的大力，以碧刹婆婆为中心，蓦地四扫荡开！ 已经做好准备的酒鬼老头，身遭已经冲起无数道霞光，他的四周泛起了密密麻麻，颤出强大波动的璀璨符号。

可是。

当那道莫可沛御的大力袭来后，酒鬼老头的身子依旧如狂风中卷起的落叶，一下子被震飞至亿万里之地。

口中更是不可遏制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很快，染血的酒鬼老头便驾驭着黄葫芦，横渡了回来。

“很好！第一招你挡住了！”

碧刹婆婆伛偻着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要知道她那刚刚斩出的力量，可是呈圆形四散开来的。

并不是凝聚成一道击在酒鬼老头身上的。

尽管如此，酒鬼老头都挡不住，被震飞亿万里之远，口中都在喷血。

那若将全面散开的力量，汇聚成一线或者一点，又有多么可怕？

“小酒鬼，你接好了，这是第二招！”

沙哑的声音响起，说着，碧刹婆婆那双浑浊的眸子，刷地变成了惨碧色，配合那皱纹沟壑交纵，黑白相间的老人白，皮肤松松垮垮的面貌，整个人显的说不出的狰狞，真的就如那行走在黑暗中，索命的幽魂一般。

“好哩！”

酒鬼老头从黄葫芦上跳下来后，握着变小后的黄葫芦猛灌了一口烈酒，和着他口中的血液一同喝下。

下一刻，酒鬼老头大笑着应和的“好哩”两字，便被比汪洋还要浩瀚还要澎湃的力量，湮没了…… 虚空另一块区域。

在黄葫芦与大火球相撞后，北皇发现任天荒一众突然消失不见了，当即只身追了过去。

却被剑中仙斩来的一道剑光所阻。

紧接着，提剑而来的剑中仙，便与北皇战斗在了一起。

北皇。

北方一域之地，至高无上的存在，统御着一域辽阔的疆土，备受一域亿万子民的拥戴，拥有搅动天地间风起云涌之力。

风华绝代之姿，冰肌玉骨之傲的北皇，乃是当今天下一位说一不二的女皇，一身可怕的实力足以在一域之地纵横。

北方那冰域雪原之地，粉妆玉砌、银装素裹，美丽如诗又如画，北皇久处于那片雪域冰原，久而久之也养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冷傲。

而在当今天下，同样傲骨如雪女子，恐怕也只有这位白衣胜雪的剑中仙，可以与北皇娘娘比较了。

同样拥有，风华绝代之姿，冰肌玉骨之傲，而剑中仙的傲，却又有些不同，她的傲冷如雪、寒如剑，这是属于剑者的傲骨。

宁折不弯的剑脊，就如同剑者一身傲骨，铮铮作响间、寒光毕露。

这样两位风华绝代的女子交战。

黛眉微蹙。

衣袂翩跹、素手翻飞间，美丽如画。

这样一场战斗，称之为赏心悦目，都似乎有些不够。

“剑中仙，你莫要忘了你们当世三仙，是怎样的超然世外，不插手红尘俗事了。

而今，你这样助长魔族气焰，待将来落幕时，你又该当如何？”

北皇凤眸圆睁，招式大开大合，颇具人皇威仪，拥有力压四方之势。

她开口，厉声道。

当世三仙，之所以被人们称作是仙，除了那高深莫测的修为，还有各自将一门道、钻研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外，就是那种无谓无求的恬然，不掺俗世势力的超然世外，倍让世人羡慕赞叹。

但北皇却没有想到，在针对魔主、针对魔族这个事情上，贸然杀出了一个剑中仙，挡住了自己追杀魔主的步伐，故而难免将剑中仙与魔族联想在了一起。

认为剑中仙已开始插手俗世间的势力纷争了。

还是帮魔族那边。

可不是让北皇又惊又怒。

“剑渴了，难免要饮血，魔血、人血，没有区别。”

剑鸣般的声音响起，清澈的果真像剑鸣一般，剑中仙的绝世容貌上不起涟漪，始终平静似水。

“剑中仙原是这般的是非不分。”

北皇气急，一双眸子都立了起来，北皇身上除了那雪域冰原之上的冰冷外，还有一种嫉恶如仇的执念，深埋在骨髓之中。

在她看来，能力越大，守卫神州大地上苍生的责任就越大，她原本是看不起所谓三仙的，所谓超然世外的。

认为所谓三仙，不过是躲避责任的贪生怕死之徒，不仅贪生怕死还虚伪至极的博取了好名声，简直枉有了那一身实力。

空有一身实力，却不为神州大地谋福，纵然是实力滔天，又有什么用处？

看不起归看不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这一点北皇干预不了。

但是，你不问世事超然就算了，如今却又怎么插手了，还是帮逃走的魔族中人，将我阻拦住！ 这样做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嘛。

轻则，被按一个与魔沆瀣一气的罪名，终生被官方永久追杀，至死方休。

重则，可是要连坐的，但凡与之存在关系的，都要受到官方的讨伐。

心性孤傲的北皇娘娘，原本是看不起所谓三仙的，可在她与剑中仙交手至今后，心中却不是那样想了。

因为，连同为女子的她，都被剑中仙的惊艳、惊艳到了，至少对剑中仙一些不好的看法，烟消云散了。

但不可磨灭，剑中仙出手挡住了，追杀任天荒的她，这个事实。

所以北皇这时已经动了真怒。

“什么是是，什么是非？”

轻灵的声音响起，就像是空谷之音般很纯粹，剑中仙始终恬然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