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风起 第84章 的确

展明旭一声不啃。

韩秀美赶紧又跪在地上，梨花带雨般求着，“爹，娘，你们千万别这样，你们这样，让小美怎么活，让明旭哥哥怎么活，你们就答应明旭哥吧，明旭哥的确爱米苏，拆散了他们，明旭哥就不会幸福不会快乐了，看着明旭哥难过，小美更会难过。小美宁愿自己难过，也不舍得明旭哥难过的。爹，您就成全明旭哥吧。小美求您了。”

天睿又抱住展明旭，“爸爸，求您不要和妈妈离婚，天睿要爸爸，也要妈妈，天睿不能没有爸爸，更不能没有妈妈的。”

见天睿这样，米苏的身子惊颤着，如果离婚，这个情景不也要在女儿身上重演吗？难道也要女儿像天睿一样，抱住展明旭求着他不要离婚吗？

韩秀美拉过天睿，摸着天睿脸上的泪水，“宝贝，别让爸爸为难了，你就跟爸爸，还有米妈妈一起过，米妈妈会对你好的。”

“我不，我不要别人做我的妈妈。妈妈，我只要你。既然爸爸不要你和天睿了，那咱们就走吧，天睿会照顾妈妈的，天睿一定会把妈妈照顾好的。”说着，站起来，扶起韩秀美，就要走。

米苏不想再看韩秀美的表演，既然最终离开的是自己，何必还在这儿苦苦挣扎，她抹去眼泪，淡淡地说，“韩秀美，你真的想走吗？要是真心想走，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存在了。收起你的剧情演绎吧，再演下去，就太假了。”说完，走到展明旭跟前，紧紧搂住展明旭，泪水不由地又流了下来，“明旭，我爱你。”

女人最喜欢听男人说的三个字是：我爱你。

女人最喜欢问男人的一个问题就是：我和你妈掉在河里，你先救谁？但米苏从来没有问过展明旭这个问题。

有一次，米苏在一本杂志上再次看到这个问题的新版本，内容是这样的：

女人问：我和你妈掉在河里，你先救谁？

男人说：你会游泳，还用我救你啊。

女人说：假如我不会游，你先救谁？

男人说：没有假如，你本来就会游的。

女人说：我就是想问你嘛？你回答我。

男人生气地说：你神经病啊，没事，带着老太太到河边干什么？

看完后，米苏笑的前仰后合的。

展明旭问她：“有那么可笑吗？”

米苏指给他看。看后，展明旭也笑了，然后看着米苏，“你好像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为什么不问？”

米苏笑着说，“这么幼稚的问题，我不会问。”

“幼稚？怎么讲？”

“因为一个人只有一个母亲，他理所当然先去救他的母亲。”

“就是说，如果你和我娘掉在河里，我先去救我娘，你不会生气？”

“对，我不会生气。不过……”

一个不过，展明旭笑了，“还是不行吧。”

“你想错了，我不过后面的话是：假如你真的爱我，你可以不再婚，守着和我的爱情过到离开这个世界，然后，我们在另一个世界相会。”

展明旭一怔，看着米苏。

米苏又说，“如果你爱我爱的很严重，那么，救起你妈之后，你也跳下来，追着我的灵魂，我们一起过奈何桥。”

米苏说完，就一直看着和展明旭。

展明旭慢慢把米苏揽住，“我爱你，如果你在我离开之前离开，那么我会追着你的灵魂，和你一起过奈何桥。”

话好像犹在耳边，可人却已经……米苏哽咽着，“我们不可能一起过奈何桥了，和你一起过的也不会是我了，明旭，保重，我走了。”

展明旭一下子站起来，把米苏拥抱在怀里，“爹，米苏是我的妻子，这辈子，我都会和她在一起的，我不会和她离婚的。米苏，我们一起走。”

米苏惊震了，这在她的希望中，却她的意料外，她没想到展明旭在这个时刻，真的会为她坚持，她一下子抱住展明旭，“明旭。”

“逆子。”公公大叫了一声。

米苏松开展明旭，面对着公公，“爸，现在不是过去，明旭也不是您，他不可能和您一样，同时要两个女人。而我更不是婆婆，允许自己的丈夫拥有两个女人。所以，明旭只能要一个，现在，他选择了我，我们是不会分开的。不管您怎么样做，我和明旭都不会分开的。”

米苏说完，又面对展明旭，“明旭，走吧，女儿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明娃儿。”

展明旭拉着米苏正要走，背后响起母亲哀婉地叫声，展明旭的身子震了下，这才想起母亲来，也想起来，他的这一决定，直接影响着母亲日后的生活。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母亲，“娘。”

已经七十高龄的母亲，满头白发，暗淡无光的眸子里闪着凄婉哀怨。

母亲不是个美人，只能算是清秀文雅。如果说，放在当下的时间里，这样的母亲也能有个温馨的家庭。又或者说，提前到一个符合她身份的时代，她依旧会有一个幸福的时光。

但她恰恰生错了年代（一个讲究出身的年代），生错了家庭（解放前，外公是当地有钱的大地主）也生错了地方（男尊女卑非常非常严重的sd省），她的出身注定了她的悲剧，而这个地方又决定了她的悲剧。

所以，在那个讲究出身的年代里，没有哪一个男人敢娶她，更没有女孩儿嫁给她的弟弟，姐弟俩人相依为命地生活着，直到三十岁那年，另一个村子的地主之子用妹妹跟她换亲，为了弟弟，她答应了。就在准备结婚的五天前，父亲来提亲，小舅为了母亲，放弃了自己的婚姻，答应了父亲。

当时的父亲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了母亲，是因为，清白人家的好女孩儿不会嫁给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

而父亲也不愿意找一个离婚女人或者寡妇，所以，母亲成了他的目标。他知道，母亲不会拒绝他，能够嫁给他，是他给母亲的荣耀。

果然，父亲一去提亲，早已经不敢大声说话，见了人就卑微打拱的小舅立刻答应了。

为了母亲顺利结婚，小舅留下一封信，离开了家乡，直到现在也没有踪影，不知是活着，还是已经去世，这给母亲留下了终身的痛。

小舅之所以让母亲嫁给父亲，一则因为父亲身世清白，将来的孩子能够有一个好的前程；更重要的是，那个将要娶母亲的男人，不但身体有着羊角风的病，而且又老又丑，他不想母亲为了他，痛苦一辈子，所以宁愿放弃自己，也想让母亲有个好的未来。

只是母亲不知道，父亲之所以娶她，只是想要个儿子来延续展家长房的香火，因为爷爷临终前说，展家长房这一脉不能在他手里断掉。

母亲更不知道的是，父亲和大娘离婚，大娘却没有离开，住在大院子后面的小院子里，带着大姐春儿，还和以前一样生活，只是手里多了一个离婚证书，让父亲再娶的理由。

按照当地的风俗，不管是穷人，还是富户，结婚都要进祠堂拜祖宗，这样才被承认是夫家的女人，死后才能进祖坟，才能被后代儿孙焚香祭拜。

所以，略带甜蜜的新婚之夜后的翌日清晨，母亲等待着进祠堂拜祖宗时，父亲却把她带到了小院的正屋，正屋客厅里，坐着大娘，西台乡里公认的美人。

母亲茫然看着父亲，他不是离婚了吗？怎么还会住在一个家里？难道离婚是假的？可又不可能，因为去乡里登记是实实在在千真万确的事实，没有人敢欺骗政府的。

父亲坐到八仙桌左边，指指坐在右边的大娘对母亲说，“她是我原配妻子，你大概见过，她和我离婚，但不离家，还在一起生活，往后，她就是你大姐。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该懂得是什么意思的。”

大娘看着母亲，眼睛里有着妒气却又无可奈何，“不妨告诉你，是因为我不能再生娃儿，春儿他爹才会娶你，希望你的肚子比我争气，能够生下男娃儿，你就是展家的功臣，不然，春儿他爹还会和你离婚，再娶别人，但是，你却不能和我一样，留在展家的，所以，你的肚子一定要争气，我不想再看见一个女人走进来。”

那个时刻，母亲明白了，自己名义上是父亲的妻子，其实就是个妾，一个生孩子的妾，这和母亲的家里是一样的。

外婆生下母亲后，也不能再生，外公一连娶了四个姨太太，只有五姨太生下了小舅，所以她知道，妾，是进不了祠堂，拜不了祖宗的。

母亲知道自己永远进不了展家的祠堂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生个男娃儿，只有这样，她才能留在展家，否则，就会被离婚。

不止她要离开展家，就连她和女儿想必也会一起走出展家，到那时候，她的日子会生不如死。

她已经失去了小舅，不能再失去这个让她唯一赖以生存的家，那样，小舅的牺牲就没有意义了。

母亲藏起悲哀，脸上挂起柔和温婉的笑，端起茶，双手奉上，“大姐，请喝茶。”

也许上天可怜母亲，她很快就怀孕了，而且脉象稳定，不管她干多重的活儿，他都稳稳地呆在母亲的肚子里。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他，展明旭出生了。

有了他，母亲的日子总算是好起来了，父亲对母亲也算是不错。但是，每到进祠堂，祭拜祖宗，母亲都没有份儿，母亲的心就痛的难受。

更难过的是，大娘对母亲越来越不好，明里暗里地，要父亲和母亲离婚，因为她已经生下了儿子，完成了任务，这个家不再需要她。

母亲知道，一旦离婚，他不可能再见到母亲，母亲想见他也是难上加难，所以，不管大娘怎么折磨她，母亲都忍着，不管到哪里干活，母亲都会带着他，几乎寸步不离。

好在父亲还算是有良心，一直没有离婚，只是，留在母亲房间里的日子越来越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大娘房间里。

陪伴母亲的，只有泪水。

等到他大一点儿，懂事了，他就对母亲说，“娘，爹不在，还有我呢，我会永远陪着娘的，永远不会惹娘伤心的。”

母亲就会抱住他，“娘知道，娘的明娃儿最孝敬，是娘的好娃儿，娘的后半生就靠明娃儿了。”

直到他二十岁那年，大娘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后，母亲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婚后，曾经想把母亲接来一起过，他知道米苏是个善良的人，一定会把母亲伺候好，可母亲不想。

他知道，母亲的心结，那就是进祠堂，拜祖宗，死后葬在展家祖坟里，和父亲躺在一起。

所以，在他心里，他最怕伤害母亲，而不是父亲。

展明旭缓缓给母亲跪下，给母亲磕了一个头，“对不起娘。”

“明娃儿啊，你咋那犟啊？”婆婆哭着说，“进屋前，我咋跟你说的？”

“对不起娘，我真的，真的不能没有米苏的？”

“娘还以为，你会一直心疼娘的，像小时候一样，想不到，长大了，娶了媳妇，就把娘扔了，不管娘不要娘了。”

见母亲如此说，展明旭的身体颤抖起来，他对着父亲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头，“爹，求您别为难我娘，这都是我的错。”

看着展明旭的举动，韩秀美在心里偷笑起来：米苏，你死定了。

展明旭的家里事，一向不告诉米苏，所以，米苏不知道，这其中有着怎样的厉害关系。

但韩秀美太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她在这个家里长大的，知道婆婆在展明旭心中的地位，更知道，婆婆心中想要什么。见展明旭给公公再次磕头求饶的时候，她就明白，展明旭在担忧什么。

她知道，她该加最后一把柴火了，让这把火烧的再旺一些，直到烧成灰烬，再没有起火的可能性。

“睿儿，去给爷爷和奶奶磕个头吧，这一走，想要再见面，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天睿给公公婆婆一人磕了一个头，站起来。

韩秀美又对展明旭说，“明旭哥，米苏说的对，的确是我错了，我真的不该缠着你。其实，论出身地位，我韩秀美远远高于你，论人才相貌，大学里追求我的人有多少，你也很清楚。

就是现在我要想嫁人，依旧会有很好的选择。既然如此，我干嘛非要和你纠缠不清，米苏想要你的专心和专情，我韩秀美又何尝不想要。所以，我想清楚了，给你自由。

反正我和你没有法律证书，不存在离婚一说。至于天睿，他是我生的，我们之间没有证书，那么也更不存在抚养权一说，而且他跟着我，也一定会有一个好的前程，因为他是韩家的后代，韩家没有平庸的人，那么天睿注定也不是一个平庸的人，我韩秀美也绝对不会让他平庸的。”

然后对着公公说，“爹，别为难娘，娘没有错，这一切都是小美的错，您千万不要为难娘。”

说完，对着米苏笑了一笑，“米苏，我把娘托付给你了，好好照顾娘。娘好好的，明旭哥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做他的事业。”

米苏看着韩秀美，难道她真的放弃了？可又隐隐地觉着哪里不对劲？她似乎在暗示着什么。突然，灵光一闪，米苏想到了，但也已经晚了。只见公公捡起地上那半根儿拐杖，朝着婆婆抽了过去。

婆婆叫了一声，倒在地上。

“你，和你的孽子，一起，滚。”

米苏的双眼惊恐地，看着眼前已经失去人性的公公，怎么会，怎么可能会这样？

展明旭呆怔了下，疯也似地扑过去，抱起婆婆，哭叫着，“娘，对不起，都是儿子不孝，是儿子害累了您。”

婆婆似乎忘记了疼，看着公公，“你，你说什么？”

“我展家可以不要你，但不能不要展家的根苗，不然，我死了，没脸去见展家的列祖列宗。”

婆婆手指着公公，“你，你好狠的心。”然后，身子一抖，昏了过去。

“娘，娘，你别吓唬儿子，你快醒醒，快醒醒呀。”

公公指着展明旭，低沉很绝的话如钢刀，架在展明旭脖子上，“孽子听着，要不，你让这个女人听话，过回以前的生活；要不就离婚，和小美去扯那个破证书。如果这两样你都做不到，那就带着你娘，滚吧，老子就当老婆儿子一起死了。”

说完，一把拽住天睿，“睿儿，你只能是展家的，哪里也不能去。走，跟爷爷去祠堂去，跟太爷爷说，让他保佑你有出息。小美，去给你娘收拾东西，别耽误了上路。”

韩秀美拦住公公，“爹，您不能啊，娘这些年来一心一意地照顾这个家，照顾您，为了您和这个家，操碎了心，累下一身病，您怎么能够让娘走呢。您不就是要展家的根苗吗？好，睿儿留下来，留在展家，我不带走他就是了。”说着，就拉住天睿，往米苏跟前拽，一边拽一边说，“宝贝，好好听话，到米妈妈跟前去，以后，你就跟着爸爸和米妈妈一起生活了。别淘气，知道吗？”

天睿甩开韩秀美的手，大声叫喊着，“我不，她不是我妈妈，她是个坏女人，坏女人。”

韩秀美一个巴掌打在天睿脸上，“你怎么不听话呢。”

天睿捂住脸，看着韩秀美，“妈妈，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韩秀美的泪水流下来，一伸手又把天睿抱在怀里，“不是妈妈不要你，是妈妈不能要你，为了你奶奶，妈妈只能放弃你。”

天睿挣脱来韩秀美，大声叫喊着，“我不，妈妈要是走了，那，那天睿也不要活了。妈妈还记着吧，我们班一个同学，就是因为爸爸妈妈离婚，他就从他家楼顶跳了下去，妈妈，你也想我跳楼吗？”

韩秀美惊慌了，“不，宝贝，你不能啊，你要是，要是……那妈妈也活不了了，爷爷和奶奶都活不了了，妈妈求你，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孽子，你听到了吧，如果你想你儿子跳楼，你就跟那女人走吧。”

“不，不是，我……睿儿，爸爸没有，爸爸不会的，不是……”展明旭语无伦次地满脸泪水，他看看儿子，又看着在给母亲掐人中的米苏。

米苏总算是把婆婆弄醒过来了，婆婆看着公公，伤心地说，“你个狠心的人，俺自打进你展家门，没有洒过面，没有掉过米，没有偷人养汉，恭恭敬敬、规规矩矩伺候你们每一个人，还给你展家添了后代根苗，让你展家长房没有断了香火。想着临死之前，进你们展家祠堂，死后，也能够堂堂正正，理直气壮地埋进你们展家祖坟，却想不到，祠堂还没进，到被赶出展家大门。”

说完，看着抱着她的展明旭，泪水肆虐般淌满脸颊，眸子里射出一股子幽怨，“你的确是个孽子，为了一个不懂事不孝敬的女人，让你白发苍苍的老娘被撵出家门，你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你走吧，俺就是死了，也不会跟着你走的。”

看着这一切，米苏的心，痛到不能再痛，碎到不能再碎了，婆婆哀怨，丈夫哭叫，公公大骂，天睿仇恨，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不肯顺从，不肯去和林另一个女人共事一夫，不肯去做那个小三儿。

所有人都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书上也在说：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两个基调把所有人迷惑的失去了一切，可到头来得到的只是痛苦。

可所有人还在苦苦追求，苦苦争取，就像现在的自己。

上一刻峰回路转，还以为自己的幸福已经被自己争取到了，正在高兴，可下一刻，却又被架在刀口上，鲜血淋漓着。

可她还不舍得放弃，还在等候着，还奢望着能够得到想要的那份曾经属于过自己的幸福。可是，真的能够守住吗？

她看向了展明旭，此时的他已经痛苦的无法形容了，他还能为她坚持吗？

见展明旭还是没有答应，公公拉住天睿，走出屋门，铿锵有力地撂下一句话，

“老子回来后，不想再看见你们。”

米苏看见了展明旭的颤抖，婆婆绝望的眼睛，和求死的心绪。

终于，展明旭发出渗人的一声叫，“爹，我答应你。”

米苏的心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她看着展明旭。

展明旭拽住米苏的手，“米苏，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米苏颤抖着，“你，你放弃了？”

展明旭朝着米苏磕起头来，“米苏，求求你，求求你。”

这一下，米苏的心碎成了风絮子，飘、飘啊飘、已无踪影，“你竟然磕头？”

“米苏，只要你不离开我，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低下你高贵的身躯，只是为了让我给你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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