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 第1097章、愧疚

洛佩兰不禁有些吃惊。

这么多年来，她亲眼看到李氏对洛京墨言听计从、逆来顺受，还以为她的确是对洛京墨有些情意，才会这般委曲求全。

但现在听起来，竟然全是为了让自己有个说得出去的身份吗？

她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道：“娘，你为了我，实在是吃了太多的苦……”

李氏却立即摇头，有些羞涩地笑了笑，道：“别这么说。虽然有部分原因是为了给你个身份，但之后我仔细想了想，其实以我当年的处境，能够嫁给老爷可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若非如此，我娘又怎能享上最后几年的清福？我们母女，也免去了风餐露宿之苦……”

说到这里，忽然又是微一迟疑，才忙不迭地改口道：“我说错了，我并非你的亲生母亲，再也当不得一个‘娘’字了。”

洛佩兰却反而更握紧了她的手，道：“你对女儿虽没有生身之实，但却有十七年的养育之恩。无论日后我能否遇上自己的亲生母亲，你都永远是我的娘亲。”

李氏感动之余，却又有些羞愧，欲言又止地瞧了她一眼，才低声道：“我家受了柳医仙的大恩，本来应当尽心尽力给你一个更好的生活，然而我实在是太不中用，只能想到这样的法子。”

说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又道：“我在洛府做事，自然知道两位夫人都不是易与之辈，然而当时却只想着这是一时权宜之计，待得柳医仙回来寻你之时，你自然就不用再跟我一样受气。谁知道后来……”

说到这里，她又叹息了一声，瞧了瞧洛佩兰的神色，只怕再次勾起她对生母的担心之情，便没有接着说下去，想了一想，便又转移了话题。

“佩兰，这些年跟我在洛府生活，实在是苦了你了。”

李氏其实也并非不知道自己太过懦弱，然而她出生成长的环境便是如此，又怎可能一时半会地转变过来？

况且在她看来，以自己的出身，能够嫁给洛京墨为妾室，已经算是不错的际遇了，更加不会随便忤逆夫君和胡氏、何氏，免得落人口实，到末了被人家赶出家门，再次落得个孤苦无依的下场。

但洛佩兰却是她恩人的女儿，跟着自己一起遭受洛家众人的白眼，实在让李氏心中惭愧。

所以这么多年来，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女儿，李氏也一直礼敬有加，以至于让洛佩兰产生了母女之情疏离的感觉。

其实并非李氏不关心她，而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不能像别人家的母亲那样规劝教导她罢了。

洛佩兰却又想起一事，忍不住又问：“如此说来，洛府的旧人，都是知道我的来历的了？那为何这些年来，我却连半点风声都不曾听说过？”

李氏不禁一愣，忽地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满面惭愧地道：“这么说起来，我其实还有一件事，对不起你和你娘……”

洛佩兰不禁怔住，呆呆地凝望着李氏，不知究竟是何事让她如此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