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之悼亡曲 第七十二章?“天敌”

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并没有食堂。预先做好的食物被工人们运送到监区后，再由当班的员工放到微波炉里加热。囚犯们只能聚在还算比较宽敞的休息室里吃饭。现在，安吉拉与洛娜正一边慢慢走向休息室，一边在心灵感应里相互嘀咕。

“你刚才怎么魂不守舍的？在报告克拉丽丝的情况时，你差点把你拥有超能力的事情讲出去！”洛娜一脸关切地望向安吉拉，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胳膊。

“……我想我是被埃弗哈特吓到了。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动物对天敌的恐惧，是刻在基因里的。”安吉拉在脑海里回想着与埃弗哈特接触时的记忆，通过心灵连接呈现给洛娜。

“挺漂亮的一个大美人呀！和你的风格很像呢！真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怕她到这种程度……”洛娜欣赏着安吉拉被埃弗哈特“调戏”得畏畏缩缩的样子，嘴角不禁向上一勾，“不过——我可不管这些，好不容易碰到了能克制你的天敌，我一定要好好向她讨教经验！安吉拉，你在我面前作威作福的日子就要到头啦！哇哈哈哈哈！”

“切~如果你想享受一段对我为所欲为的日子，跟我说一声就行，我会乖乖听话的，不必请教外人。”安吉拉白了洛娜一眼，继续思索着，“但是，随你的便吧，你要是能帮我搞定埃弗哈特，我高兴还来不及。与她相比，现在倒是玛丽亚更令我发愁。如果她早就怀疑埃弗哈特并不简单，为什么还要把这么棘手的任务安排给我？简直是在给我挖坑！我还以为，她，她既然这么喜欢我，并不会给我出太大的难题……”

“嘻！你做什么美梦呢？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的魅力已经强悍到，足以令阅历丰富如玛丽亚的女人，也为你神魂颠倒了吧？”洛娜坏坏地戳了戳安吉拉的腰肋，“其实我倒是能对她的意图猜测一二。她也许是想考验考验你，在任务中遇到完全与预期不符的挫折时，你是会畏难而退，还是会砥砺前行。现在，她已经拿到了想要的答案——你选择仍然留在这里，这证明你是个骨子里渴望冒险的人。我想，玛丽亚以后肯定会毫不客气地给你指派各种任务，安吉拉，其实是你落入了她的魔掌呦！”

“你怎么可以……这么揶揄我？我明明是为了你才留下来的！”安吉拉委屈地在心底哭喊，“再说，或许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如此。要我猜，那个普莱潘特工才有问题。也许她就是埃弗哈特在神盾局里的线人，或者是线人的手下，而埃弗哈特本来就如玛丽亚的资料里所写的那样，对神盾局毫不知情。是一直驻守在拘留所里的普莱潘，把我们的行动目的提前透露给了埃弗哈特，从而让她对我有所提防，并顺便破坏我们的计划。那个席林说不定还是普莱潘在拘留所里的内应……”

“噗！”洛娜急忙捂住嘴巴，以防止别人注意到她平白无故地发笑，“安吉拉，看来我们的副局长令你中毒不浅啊，竟然还在这儿自作多情，你知道你的这番推理里面，有多少漏洞吗？”

“……哼！洛娜，我提前警告你，没有任何一个情报机构能在不断渗透别人的同时，保证自己不被他人渗透。神盾局自建立以来已经好几十年了，它里面的水肯定很深，不是每一名神盾局特工都值得信任。”

“行、行、行，我知道了！不过看你的表现，玛丽亚在你心中一定是可以完全信任的那种。真怀疑她是不是趁我不注意，给你喂了什么魔药，明明算上视频通话，你们也才见上两次面。”

“别瞎猜，洛娜。我只是喜新厌旧。我已经厌烦了你的那些小脾气，总感觉自己养了个不听话的女儿。我发现还是成熟知性的大姐姐更适合我一些。”

“哈哈，安吉拉，这个笑话真不错。”

“北极星……你变了！你以前动不动就会为我吃醋的！你越来越不在乎我了，说，你是不是在神盾局里有其他女人？”

“是你变了，我的天使母亲，你变得越来越蠢了……竟然在心灵感应里说违心的话。你用语言描述你看上了别人，但呼啸进我心里的全是你对我的浓浓爱意，你知道这种‘心口不一’的反差萌有多戳中我的笑点吗？我的天，我感觉今天中午不用吃饭了，已经笑饱了。”意念传达到最后，洛娜干脆停了下来，把脸蛋紧紧贴在安吉拉的肩上。那微微颤动的身躯，明显提示着那被藏住的笑容，有多么灿烂。

“可恶……”安吉拉恨恨地甩了几下胳膊，但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死死黏住的洛娜，“一定是我最近在你身上灌注了太多的能量，把我的大脑饿着了。你果真就是一个寄生在我子宫里的胎儿，无情地吸取母亲身体里的养分！”

“嘻嘻！你才发现呀？”洛娜搂得越发用力，把安吉拉死死地缚在了原地。她明明比安吉拉瘦那么多，力量却比普通状态下的安吉拉大上不少。终于，洛娜抬起了头，把一份饱含着深切渴求的意念上传到了安吉拉心中：“妈妈，你可怜的女儿又饿了……再给我一些凤凰之力嘛，你都一整天没喂我了！”

安吉拉木讷地呆在那里，她被这一声“妈妈”叫得浑身酥软、魂不守舍。

“不、不行的，在这里会被别人看到的……”安吉拉慌忙地向四周望去。果然，她看到一脸严肃地席林正朝她们走来。

“通常情况下，我们会以‘骚扰他人’为由强行把你拖走，丹恩。”席林见洛娜立刻松开了安吉拉，便没有多加斥责。

“谢谢你的宽恕，席林女士！”洛娜羞羞答答地低下了头。

“拘留所里禁止这种亲密行为，起码在公共场合下禁止，明白了吗？”席林虽是这么说，但她不耐烦的表情似乎暗示着，她已看惯了类似的情景。

“明白明白！我保证你以后再也不会见到我们这个样子！”安吉拉被洛娜刚才的那一招打得母性泛滥，连忙护到了洛娜身前。

“然后……”席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距离午饭时间结束，还有不到十分钟。”

“多谢提醒！我们这就走！”安吉拉拽起洛娜，转身快步离开。旋即，她感觉到有一股凤凰之力，从洛娜的指尖钻入了自己的掌心。“果然，无论何时何地，陪在洛娜的身边总是正确的。”安吉拉在心底正式得出结论，因为洛娜“反哺”过来的力量，分明比她自己的还要温暖……

“嗨，齐格勒！这里！”刚走进休息室，安吉拉就听到了那串最令她抓狂的声音。她应声望过去，埃弗哈特正一脸兴奋地对着她挥手。而坐在埃弗哈特身边的，竟然是方。她也正举着一只小手，乖巧地向二人示意。

“……你们——好像关系很不错？”领完各自的午餐后，安吉拉带着洛娜坐到了埃弗哈特与方的对面。

“嘻，倒不如说是我一直粘着她不放！”埃弗哈特搂过方的后背，得意地说道，“方是待在这里最久的人之一，我知道跟着她肯定不会饿着！”

“不，其实是这里的人们都很善良，愿意照顾我……”方有些不好意思，从宽大的囚服里掏出了两截被锡纸包裹的玉米棒子，递到了对面两人的餐盘上。

“哇，谢谢你！”安吉拉与洛娜捧着还留有余温的玉米，大快朵颐起来。

“那个，你们和辅导师聊得怎么样？”方面露关切地询问。

“……糟糕透了。”洛娜哀怨地撅着嘴，“他说，虽然非法移民的是我，但安吉拉作为协助偷渡的人，可能会承担更为严重的处罚，甚至被判刑！”

“偷渡？”埃弗哈特仿佛根本没有被洛娜所营造的悲伤氛围影响，充满兴致地问，“丹恩，你来自哪个国家？”

“……波兰。”洛娜老实地按照剧本回答。

“哇哦！波兰！万磁王的家乡！”埃弗哈特夸张地感叹着。

“你、你提万磁王干什么？”洛娜不知所措地望向埃弗哈特。

“波兰还有其他名人吗？一提到波兰，人们很容易想起万磁王吧？”埃弗哈特一脸无辜地回望洛娜。

“当然有！”安吉拉有些不悦地瞪着埃弗哈特，“居里夫人、肖邦、哥白尼，哪一个对世界的贡献不比万磁王犯下的罪行大？你拿一个恐怖分子作为洛娜祖国的代表，会让她感到冒犯的！”

“齐格勒，请别误会！”方赶紧打圆场，“埃弗哈特跟我提过，她在大学时期写过很多关于人权的论文。而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变种人的，所以她很容易往变种人那方面联想……”

“方，你不是第一次见到齐格勒吗？怎么对她一副很熟悉的样子？”埃弗哈特突然打断了方的话，好奇地问道。

“呃，那个——丹恩跟我说了很多关于齐格勒的事情，可能是因为我对她有一定的了解吧……”方细声细语地回答，躲闪着埃弗哈特的眼神。

“这样啊……”埃弗哈特重重地点了下头，表示理解，接着又看向对面，“安吉拉，你果然有一种让别人对你产生亲近感的魔力，难道——你其实就是一名变种人？”

“我——”安吉拉慌张地停下动作，对着埃弗哈特瞠目结舌。而洛娜与方也在此刻，微微地顿了一下。

“哈哈哈！你这个样子，真是太有趣啦！”埃弗哈特大笑着拍着桌子，“好了，不逗你了，快吃吧！吃不完也没关系，仅仅五个小时后就是晚餐时间。知道这里最反人权的是什么吗？就是晚饭在四点半！等我出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像一个人类一样，在七点吃晚餐……”

安吉拉在埃弗哈特的滔滔不绝中，咽着淡而无味的食物。她敢肯定埃弗哈特刚才绝对是在试探她，然后巧妙地掩盖了过去。她隐约觉得，这个女人可能会真的成为她命里最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