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之端 第300章 皇上的自责

城门上很宽阔，但他们站在的至高点上，却是很狭长的一条，横向平素能两个人错身而过，竖向站下五六个人也就挤得不行了。

这样小的地方打斗起来，是有些放不开手脚的，晔王与林平漠又都是学武之人，在这方寸之间，却片刻间过了数十招，林平漠胜在灵活，晔王胜在身材魁梧孔武有力，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占谁的便宜。

在侍卫上来前，两个人又打了十余招，直到下面响起了脚步声，一队侍卫站在下面，“晔王，十二皇子，请停手吧，若是伤了哪一个，都不好！”侍卫头领说道，见两个人都没有停手的意思，那头领再说道“如果两位还不停手，请恕在下鲁莽了，来人！”

听到脚步声，那些侍卫就要冲上来。

不想太难看，晔王一招递出去后，见林平漠后退一步，他亦后退了一步，再抬头，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来“好，不劳田头领费心，我们这就分开了！”

侍卫首领见二人真的不再打了，这才放心下来，但也没有下去，只守在上来的台阶口，看着这两个人说话。

晔王在下去前，还有回头向着林平漠说道“不错的身手，这些年来，你倒是没有闲着！”

林平漠一拱手“承认了，晔王您也不错啊！”

晔王一甩袖子，径自的走了下去，到了下面，再回头，那个林平漠正倚在殿前的栏杆上，向着自己看过来。

晔王有些措手不及，收回目光，很快的走了出去。

林平漠倒不是专门看他的，他只是看着下面出奇，直到望得够了，看得烦了，才下了城楼。

下来了，便有人上来递话“十二皇子，皇上现在去了梓梧宫！”

林平漠愣了下，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宫人“你说什么，梓梧宫？”

“是……”那宫人说。

林平漠只顿了一下，便说道“咱们也去梓梧宫！”

说完了，他大步在前，后面跟着几个宫人，梓梧宫是他的母妃，也就原来的安婕妤住过的宫殿，林平漠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住在那里，还有一点点的印象，他匆忙地往着那里走去。

走了不到半刻钟，终于到了梓梧宫的宫门口，果然，皇上的御撵真的在这里，有几位宫人守在这里，林平漠抬起头，这宫门上，梓梧宫隶书黑体大字，林平漠想起每次与母妃从外面回来时，母妃叫这里，是他们的家，林平漠有许久没有回来这里，现在站在这里，那极少的，与母妃在一起的记忆，一下子都袭了过来，林平漠的鼻子一酸，身后，他的随从们，都站在那里，他向后轻声说道“你们在这里候着吧！”

“是！”那几个随从整齐地说着，林平漠慢慢地走进去，有一种感觉，原本在他记忆里，大得惊人的宫门，却变得小了一样，他轻轻的摸到上面金色的卯钉上，一个一个，像是记忆里的样子，那时他很淘气，常常在这里数，一共有多少个，但每次都数得乱了，也数不清，母妃脾气甚好，只看着他笑，任由他胡闹，只要他并不过份就好。

“母妃……”他喃喃说道，再往里走去，记忆中的一切，都似缩小了一点一样，半晌，他才意识到，不是这里变小了，而是他长大了。

那时他才几岁大，便是站在这影壁墙下，这影壁墙就像是一贴巨画一样，别处的影壁墙上画着花卉的，画着年年有余的，或是简单的写着一个福字的，而这梓梧宫的影壁墙上，却是一副江南水乡的图画，这么多年了，画有些黯淡了，好绿意江南，仿佛隔了一丛雨幕，变得愈发的淡了。

绕过影壁墙，就看到这座梓梧宫中的正殿了。

林平漠往里面走去。

这诺大的宫里，以前遍种了江南的各种树种，想当年，安婕妤也是皇宫里最受宠的女人，只要她想要，皇上便是劳民伤财，也会满足她的，但安婕妤并没有任何无理的要求，她只说想念家乡的一切，于是，皇上便让人栽植着南边的树木花草过来，可惜现今，这些树木花草还在，他的母妃却不在了。

林平漠向上走，看到殿门洞开着，他走进去，见一角明黄色的衣角，他便没有再往里面走，他站在殿门这时在，听到皇上在里面长吁短叹的，他不想去听，却听到一声哽咽，他向外迈的脚顿了下。

里面，正是当今大昱朝的皇帝凌正元，他坐在原本的爱妃安芙儿的床边，这殿内的摆设，不，这整个梓梧宫，他都叫人按着安芙儿在的时候的样子，不许动，天天有人来打扫，他旦凡能走得动，就会时常过来看看。

现在，他终于来得心安理得一些“芙儿，我们的儿子找到了，你高兴吗？都怪我，以前听信那些巫医的话，听他们说什么命相之说，我不该信他们的说法，不是他们，我们两个，和我们的儿子，一直在一起……”

林平漠在外面，面无表情的听着，心里有些异样，皇上竟然能自称我，这在他是意外，他不动，继续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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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里面，继续说道“芙儿，莫儿已经十八了，若不是淳儿提醒我，我都忘了，他该娶媳妇了，我最近身子好多了，我本想着找到了他了，这到了地下，也不怕与你见面了，嘿嘿，看现在这个样子，没准我还能看到他娶媳妇，要是上天怜爱，让我看到他再生个一儿半女的，我这一世，也就完满了，芙儿，你等着我，我总会去与你相聚的！”

听到这里，林平漠再听不下去了，他轻步的退了出来。

他转了个圈，转到了后殿那里，有一个月亮门，过去了，是一个夹道墙，小时候他就藏身在那里，与母妃和她的婢女们玩捉迷藏，有一次，她就躲在了那个夹道墙里，可是，婢女们找到他后，向着他说，以后再不许走那里了，他有些奇怪，回来问了母妃，“她们为什么能走，而我不能走，这宫里，还有我做为皇子，而不能走的地方吗？”

母妃笑着温柔的掏出帕子，擦了擦他玩出了一头汗的脑袋“那里，专是给下人们走的，也就是宫女啊，内监他们专门走那里，咱们做主子的，是不能走那里的！”

林平漠小小的，便说道“为什么都是人，却分什么下人，上人的啊？”

给父皇看病的，叫什么灵阳上人，他见那个上人来，别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母妃听到他的问题，怔了怔，他看出母妃眼中的犹豫，他歪着头看着母妃，母妃醒悟过来，拉着他说“这些话，只能在母妃这里说，去了你父皇那里，万不可以提及，知道吗？”一向温柔的母妃，语气那样的严肃，他不知道为了什么，但却被母妃那不温柔的眼神吓倒了“莫儿，莫儿知道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了，这样的夹道墙，哪个大宅子里都有，他倒是走过许多次，他知道了命的差别。他不屑，但是，现今看来，却不得不仰仗着这命了。

他穿过了那夹道墙，那边是一个宫人们住的小院子，他翻身上了屋顶，坐在这里，无人知晓，最近他身边，总是呼啦啦地围着许多的人，现在，倒是难得的，这样的清静，他很是享受这种清静。

过了一会儿，前面有动静，听到太监尖着嗓子喊“起驾！”

林平漠唇边一挑，是皇上走了啊，他看着脚下，这个后殿内，空空荡荡的，他却能回忆起，这里最繁华的时候。

那些宫人们，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母妃待下向来宽容，他们这些宫人内监的，都是带着真心的笑容的。

眼前一晃，林平漠仿佛看到了那些宫人，他们笑着向自己走来，他看到自己，藏在某个殿内的角落里，听到这些人焦急地喊着“十二皇子，十二皇子……”

他笑着笑着，一晃，就过了十余年，他站在这里，而昔日的那些人呢，是都随着母妃不见了吗？

他轻轻的说道“母妃，我回来了，我想知道一切，包括你的，父皇的，还有这宫里的那些人！”

他看向坤宁宫，“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当年父皇会怀疑你，会将安氏一族灭门，母妃，我知道你走得一定不情不愿，他们说你是郁郁而终，我不信，你的身子，一向很好的！”

天亮了，刘七巧昨夜里睡得好，今天醒来，眼睛青青白白的，兰香笑着说“姨娘，您的身子越来越好了……”她给刘七巧换衣服，看了看她肩上的伤“您别说，十二皇子送来的那药膏还真是好使啊，姨娘，你这肩上的伤一点也看不出来了，真的……”

刘七巧笑了笑，伸出胳膊，将衣服穿上“便是留下疤也没什么，反正是在肩上，又看不到！”

兰香捂唇笑道“是您看不到吧，总有人会看到，万一不喜欢呢！”她说得暧昧，说完了，脸一红，就急忙借口有别的事，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