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之端 第273章 曾经海棠初红时

沈玉浓遇到周姨娘时，他正是二十四岁，至祖父死后，家里的生意都落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各种应酬，各种奔走，他十几岁上，父亲去世后，祖父哀恸之后，也落力的培养他，虽然沈家还有个二少爷沈玉渊，但在他们的父亲沈圣俞死后，这个沈玉渊就不能回府里，终年都养在庄子上，而且，好像在沈玉浓的印象里，沈玉渊极少被家里人提及，尤其是自己的娘亲沈夫人，一提到沈玉渊，就充满了怨恨。

这一点，沈玉浓现在也奇怪，自己的姨娘都是沈夫人催着娶的，可是，爹爹只有一位姨娘，却极少被人提及，她生的孩子，也被送到了庄子上去，这本是很奇怪的事，但在沈家，好像就是被允许的。

沈玉浓做生意多了，免不了接触的人，三教九流的，什么样的都有，也就在这时，有人拉着他去了妓馆，他一小就被教育着，少沾惹那些纨绔的习气，所以，实在推不开，才去，去了，也只是听听曲，喝喝酒，却从不在那里留宿，更没有带着那里的姑娘出过堂子。

就是这样的沈玉浓，终于遇到了让他破功的人。

那是在湘云坊的对家，一家叫玉楼的妓馆，两家对着开，姑娘们也都一个赛一个地漂亮，或是多才多艺。

这周海棠一直被玉楼当做招牌地养在馆中，清倌人，被妈妈们不遗余力地教养着，琴棋诗画，也都学了，沈玉浓认识她，正是在她被妓馆里当做镇馆之宝，推出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天。

沈玉浓本来对这种充满噱头的东西，不太在意的，他做生意，自然知道这中间的虚假成分太多，所以，那些人拽着他要去看热闹时，他本不是太热衷的，但也不会太固执，就随着去了。

但他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那妓馆里，也将他当成了贵客，给他找了最佳的座席，那天正是春天，不知道妓馆里，谁出的主意，楼上楼下，插满了海棠，身边的一个少爷给沈玉浓普及着缘故“知道吗？这个清倌人芳名就是叫做海棠的，看这架势，真不知道是不是真是个绝世的佳人……”

是的，玉楼里红绸招摇，楼下的空地上，支起个高台来，四面也用红布围着，台上也是红色的地毯，中间有红色的条幅垂下来，在台上系了个大红球，四面楼上，都挤满了人。

沈玉浓笑着说“声势是造出来了，不得不佩服这妓馆的老板，这宣传的手法，足以让我们甘拜下风啦！”

旁边另一位少爷说道“沈大少爷，你是不是还没有捧过这妓馆里的姑娘啊？传说你家里的老婆，是个病西施，也不是河东狮啊，你怕什么……”

沈玉浓笑道“这里嘛，呵呵，逢场作戏可以，我并不会对这里的姑娘有什么心思的！”

“沈大少爷，可别说脸打脸啊，那是还没有让你看得上的姑娘，今天这个海棠姑娘啊，听说是南边过来的，自小被卖到了这妓馆里，都说是才艺无双，长得更是绝世佳人……”另一位说道。

沈玉浓只笑，却不再说话了，这里的姑娘，叫上名字，都被这些家伙吹嘘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其实他看过了，都不过如此，自己的老婆皇甫皓月被叫做绝世佳人便也算了，这里的姑娘，还敢用这个词来说，真是可笑。

众人正说笑着，却听到一声鼓响，众人愣了下，往台上看去，原来，在他们说笑间，不知道何时，推上了三面大鼓，两侧还有两个侧立着的小鼓。

“这是要开始了吗？”有人说道。

就在这时，刚刚敲鼓之人向着台上台下一抱拳，说了一通漂亮的开场白，中心便是，那个海棠姑娘就将上场来，请各位上眼。

众人鼓掌，这人下去了。

这时，随着一片的琵琶曲声，有人扭到了台上来。

这人一身的绯色衣裙，背朝着众人，舞步飘然，如一片红云从台侧到了台的中间，光这舞步已经让人看直了眼睛，沈玉浓眉头跳了下，没看过这样灵动的人影，这样如云似水的一气呵成，众人眼前一闪，那人已经站在了台中间，只是个背影，却说不出的妩媚动人，里面一身短衣短裤，外面的红纱轻罩，一头秀发高高的盘起在头顶，台上台下的人，四面掌声，然后又一阵的呼喊“正面，正面，让咱们看看正面……”

那抹身影，娇俏地一扭身，再向上，蛇一样的身形几道道弯，仿佛如水换过来，众人一阵的吸气，原那女子的脸上罩着面具，是如蝴蝶一样的形状的，只看到一点尖尖的下巴颔，但只一点，却感觉那面具里透出来的眼睛，勾人心魂一样的，美不胜收。

随着琵琶行曲，这女子又转过身子去，一手在上，一手在下，露出两柄鼓柄来，鼓柄上系着两根细红绸，垂下来，微微的颤动着。

琵琶突然加快，那女子一个跃起，再落下，咚的一声，却是她敲了其中的一面大鼓。

大家正惊奇间，却被这声鼓响惊得全集中了精神，目光全落在当中的女子身上。

这声鼓却是起式，随之的，女子闪躲腾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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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在台上，在各面鼓之间如穿花拂柳一般，跳动了起来，不光是跳舞，而是不时的敲一下鼓，或是那三面大鼓，或那两面侧鼓，声音各不相同，鼓点亦有急有缓，有轻有重，配合着琵琶曲，急急如律令，身子扭得刚柔并济，时而回头，那蝴蝶面具下的脸，亦媚亦柔，亦笑亦嗔，只瞧不见，让人心里更痒痒着。

最后，她一下子跳起来的时候，全场都是一阵的喝彩之声，更有性急之人，站了起来，只见这女孩子身轻如燕，翻上了大鼓面，她穿着的鞋竟然是木底的，鞋尖带一点铁制的尖头，只听得鼓声叮咚，却是她拿脚做鼓捶，不停地踩在三面大鼓之上，跳跃着，咚咚山响，众人的情绪彻底被带动起来，不知道是谁喊着“海棠姑娘！海棠姑娘！”

于是，众人跟着一边拍掌，一边喊“海棠姑娘，海棠姑娘！”

沈玉浓本来是无可无不可的，可是，这时却也被吸引了，那海棠姑娘从鼓上跳下来的时候，却堪堪地停在他的面前，其实是老鸨故意的安排的，早就告诉她了，当中坐着的，往往都是最尊贵，最有钱的主儿。

周海棠还看得出来了，这当中坐着的，有钱没钱，她看不出来，但是，长得却是全场最好看的一个男人，这般相貌，她生所未见，跪在他的面前，她抬头，面具之下，一张红唇微启，眼睛笑着，就算是隔着面具，也能看得她那双水样的眼睛里，媚眼如丝……

之后便是叫价了，沈玉浓早就听说过，妓馆里当红的清倌人，会有拍卖初，夜的规矩，谁给的价高，那姑娘的第一夜就归谁。

海棠姑娘一直跪在这里，四面叫价的声音叠起，沈玉浓一次没有出声，周海棠就跪在那里，她略略抬头，旁边一个满肚肥油的家伙，已经叫到了一千两银子了，妈妈的脸已经笑开了，笑着说“好好，还有没有叫价的……”

又有人在一百一百的往上加着。众人的眼睛已经看得直了，不想真正的一掷豪金的主儿都跑这里来了。

三千两的时候，妈妈的笑容都笑得僵了，她向前拉着周海棠“起吧，女儿，那刘三爷已经将你买去了……”

海棠姑娘起得很慢，她的眼睛从面具后面，看向沈玉浓，她的手，紧紧的捏着鼓捶。

沈玉浓身边的一位说“这海棠姑娘是看中了咱沈大少爷了，看那眼神，我可真受不了！”

另一个说“那她可是打错了主意了，咱沈大少爷，若不是咱们拽着，哪里会来这烟花之地，她啊，打错算盘了……”

两个人背着沈玉浓，隔空挤了下眼睛。

他们都看出来了，沈玉浓是对这个姑娘上了心，但是，他从来没有在堂子里叫过姑娘，所以，还有些抹不下脸来。

但这两位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故意的激着沈玉浓。

真实的，沈玉浓倒是没有听到他们二位在说什么，不过，那海棠姑娘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却着实让他感动。

就在妈妈要将海棠姑娘的手递到那个什么胡三爷手里时，沈玉浓站了起来，他身边的两个，都惊呼了下，没想到，自己的激将法竟然奏效了。

“慢着……”沈玉浓站了起来“这海棠姑娘，本少爷要了……”

全场都沸腾了，那妈妈瞪着眼睛，兴奋的问“好啊，沈大少爷，我就知道你会出手的，您说吧，多少？”

沈玉浓说了个数，全场一阵的惊呼，那些没有听清的，忙着向听清楚的人打听着，是多少。

而妈妈听到了沈玉浓说的这个数，立即眼睛一直，直接晕了过去。

沈玉浓笑了笑，向着海棠姑娘摆了摆手，海棠姑娘轻轻的向着那个胡三爷万福了下，“奴家有礼了……”再一扭身，向着沈玉浓跑了过来，沈玉浓向下走到了台子上，海棠姑娘要掀了脸上的面具，沈玉浓压住了她的手“慢些，要给我一个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