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之端 第170章 土地庙前2

“七巧……”林平漠说。

“你该叫我七爷！”刘七巧说，声音里是淡淡的冷漠。

“叫什么都好，你只是你，在我眼里，刘七巧与刘七爷没有两样，昨天是我鲁莽了，但我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我知道，你已经是沈玉浓的姨娘，我再有这样的心思，于情于理，都是不容的，我也做过苦苦的煎熬，想离开你，想走得远远的，但却做不到，现今，我不求你能回应我，只求你让我在你的身边，有一天算一天，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有一个林平漠，曾经如此的仰慕过你，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望你能原谅他曾经的鲁莽，能偶尔的，想一下他，不要太快的忘了他，就这样……属下告辞了！”林平漠说完了，再拱手一礼。

他望着刘七巧，望得那样殷殷，那样切切，他看着她，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头发丝，都不想错过，他不知道他还能这样明目张胆地看她多久，他知道，沈家搬回京城后，她就要搬回沈府里住，而那个沈玉浓，身子好了之后，她还能不能出现在这里，他不知道。而且，他也有他的事……

这样深深的凝望，让刘七巧措手不及，她甚至来不及消化她听到的，他刚刚说的，那长长的一段话，只被他这样的凝望，而变得手足无措，他说于情于理不容，却还这样赤热地盯着她，她想发怒，想斥他无理，可是，他目光中的真情，让她无法去发作，如被他冒犯时，她无力反抗一样，她被他目光中的灼热所烫伤，是心的伤……

“林平漠……”她终于挣脱他的目光，避开他的眼睛叫他的名字。

但那个人，却倏然地离开了。

走得那样快，那样轻轻，刘七巧捧着茶盏的手一抖，一滴茶滴到她蜜藕色的裙摆上，如一滴眼泪，轻轻的晕化开，再淡了痕迹……

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

那么，他的意思是……

他要走了吗？

刘七巧感觉要端不住那茶盏了，他刚刚的话，那般的深情，却又藏着好多的迷语一样。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平漠离开前厅，离开刘七巧，没有回他住的厢房，而是走出了云裳坊，向着前边再走过一条窄巷，来到那天，他带刘七巧来过的土地庙。

土地庙里，土地爷爷土地奶奶还对着他，眯眯眼的笑，他却笑不出来，他拼尺全力说出那些话来，他感觉心痛，感觉到眼睛酸涩，但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是个男人，是个要顶天立地的人，不能哭，何况，他现在背负着国仇家恨，更不能哭，眼睛酸涩的时候，就抬头望天，把眼泪逼回去，这是被关在冷宫里的母妃告诉过他的，他最后一次见母妃的时候，母妃叫裘振天把他带走，母妃说：“十二皇子已疯，带他去找良医，我就将他托付于你了……”

他大哭大叫，他说自己没有疯，他不要走，他不要走，但裘振天那般的魁梧结实，他根本挣不开他的手。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拼命的练武，为的就是要超过裘振天，为了有一天，能挣脱他，去找母妃，直到有一天，他听到皇宫里来的信使说，安婕妤殡天了，他知道，他再也见不到母妃了。

林平漠点燃手里的穿云箭，看着它燃着后，窜到天上去。

直到消失，但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人看到，来见他的。

果然，不过片刻后，小巷子另一头，有熟悉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裘振天走近来，就要跪拜，林平漠伸手拦住了他：“裘大哥，说了不要拜的！”

“主子以后是要做皇上的，不可没有尊卑！”裘振天还是虚应了一礼，林平漠只得受了，随后问他：“倪金花已经查到了？”

裘振天愣了下，嘿嘿一笑：“那日听主子说了，我就坐不住了，倪嬷嬷一直在婕妤娘娘身边，她知道的东西可不少，如果她还活着，我们当然要去找她！”

“找到了吗？”果然如此，林平漠淡淡地问道。

“主子您请看！”裘振天从怀兜里掏出一页纸来，有些年头，纸张泛黄，但上面字迹却清晰，写着倪金花的名字，身高，地址。

“可有找到她？”林平漠一边看，一边说道。

“并未！”裘振天有些心虚地说道。

“地址都有，为何找不到，还是说她已经？”林平漠想，那个倪嬷嬷当年就已经年纪很大了，这十几年又过去了，不知道她是否还健在。

“属下也不清楚，问了她的左邻右舍，都说她两年前得了场重病，都以为她会死掉的，可是，后来她竟然慢慢地好了，但好了后，她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是死到了外面，还是去了哪里？这很奇怪，她孤苦零仃一个老太婆，能去哪里？”裘振天说道。

林平漠叹口气，就是说，费了这半天劲，人还是没找到。

“是属下无能！”裘振天无奈地说道。

“不关你的事，找不找到她不是关健，那日你说陈阁老要见我，你安排吧，还有，雪公公那里，我怀疑他已经知道我在哪里？我现在，还不想太早见到他，因为晔王一直有暗哨在他府中，如果他来云裳坊，你帮我拦一拦！”林平漠说道。

裘振天点点头，他想起一事，忙着说道：“最近宫里有件怪事，先一阵子，都是刘贵妃与晔王在皇上跟前侍疾的，但最近听说，刘贵妃被禁足在她的宫中，而晔王也被罚在王府中思过……”

“嗯，那不奇怪！刘侍郎家的三小姐听说中秋节前送进宫里做了采女……”林平漠说道，眼神里有一些无奈。

“哦哦……”裘振天明白了，刘侍郎是皇太子的人，他的女儿，听说是容貌出众，这时节还舍得送到宫里，必是带了不可告人的目的的。

“可惜了一个女孩子……”林平漠说道。

“太子这招够阴损！但也怪晔王那样好色，侍疾期间，调戏皇上的妃子，他当真是急色！”裘振天语气里都是鄙夷。

“刘侍郎是为了我，这份大恩大德，叫我如何回报，能扳倒晔王固然是好，只可惜了刘姑娘！”十二皇子说道。

裘振天乃一介武夫，他只知道刘侍郎是皇太子的人，什么时候成了十二皇子的人，他可是糊涂，但听到这一消息，他还是兴奋的，有些摩拳擦掌地说：“刘侍郎是皇子的人，陈阁老又是支持您的，他两位，在朝中可是很有地位的，这样，我们的胜算又大了一些！”

林平漠心想，这哪里够，不过，看着裘振天兴奋的样子，他不忍心打击他，只得淡淡地笑了笑，拍了拍裘振天的肩膀：“这些年，多亏了你！裘大哥！”

“别别，皇子可别叫我大哥了，以前是为了僻难才这样叫的，现在……”裘振天说道。

“不论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你永远是我的裘大哥，你为了我，放弃荣华富贵，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又为了我，身负重伤，这种种的恩情，天漠不敢或忘，不论事成与否，您永远是我的裘大哥！”林平漠说道。

裘振天眼中有泪，却瞪大的眼睛，他原是宫中四品带刀侍卫，但他最开始，却是安婕妤的表兄，是江南安家一族的旁支，他从小学武，技艺超群，安婕妤被皇上相中，非得掳到宫中做妃子，安家不放心，便把他安排到宫里，也是为了保护安婕妤，可惜，千防万防，安婕妤还是被人算计了，安家只救出了她的儿子，十二皇子凌天漠，而裘振天从那时起，就一直跟在凌天漠身边保护他，为了出入方便，他们隐姓埋名，凌天漠改名叫做林平漠，这一改就是十余年。

过了一会儿，林平漠叫裘振天先走，他慢慢地转过身，向着土地公土地婆跪拜下去，他向来不信鬼神，但现在，却极为虔诚，他拜了三拜，也不曾起身，只是轻声的说道：“你可以出来了！”

有人在他身后，轻轻地走出来，林平漠说道：“沈家就要组建商队，我会找机会，混到里面，到南边，你可以给安将军他们消息，我不日就会去见他们！”

来人并没有说话，轻轻的一拱手，只听到脚步轻响，几步就远去了。

林平漠站起身来，望向小巷子上面的天空。

皇太子无能，晔王无德，失了君心，而民心所向，他淡淡一笑，人们向来，都会同情弱者的！尤其是，在民间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一位，就是十二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