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七巧不满地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让你去做伙计吧,你又不干,家丁也是你选的,你现在又认为这是个没有前途的,那你想做什么?不如,我这个掌柜的,给你干?”
“那倒……也没有什么不可啊!”林平漠停顿了一下,不以为然地说道。
刘七巧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一扭脸,见他一副正正经经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你还真能顺竿爬,哪个掌柜的,不是从伙计上做起来的,你倒是想捡便宜的,你有那能耐吗?”
“不试试哪里知道!”林平漠说道。
“哟,你这口气,当家丁真委屈你了!”刘七巧笑道,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上房那里。
已经是半夜里了,所以院子里的只有两顶气死风灯还点着,各屋都灭了灯,夏夜里热,都开着窗,听到不知道哪个屋里的伙计睡觉打酣,那声音震天,林平漠突然说道:“你以后别这么晚回来!”
既便是关切的话,他说出来,也冷冰冰的,刘七巧故意逗他:“为什么?你还怕我被人拐卖了不成!”
林平漠想也不想的说:“也不是没可能,你这种一喝就醉,一醉就睡的主儿,被人卖了也不稀奇!”
刘七巧假愠道:“你就不能想我好啊!”
“你若想好,就自己注意些,又不是没吃过亏,这大半夜的,你知道会碰上什么人,一个人孤家寡人的,出了事,就完了!”林平漠说道。
“你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要你这样的咒我!”刘七巧这样说。
两个人正走到屋檐之下。
正在刘七巧要迈过门槛走进去时,右边突然有一阵风扫过,刘七巧扭头看过去,却见一对贼亮的眼珠,伴着风声,扑面而来。
刘七巧吓得“啊”的一声,向后一躲,不想被门槛绊倒。
幸亏林平漠身手不错,只一伸手,就将她整个抱起。
“啊啊啊……”刘七巧惊魂未定,扑进林平漠的怀里,也紧紧地搂住人家的脖子,脸深深地埋到了林平漠的怀里:“有鬼啊!”
“喵!”仿佛在回应刘七巧的话,那跳过去的“鬼”十分傲娇地一边回头一边叫了一声。
刘七巧听到这声猫叫,才知道自己糗大了。
嘿嘿嘿……
暗夜里,这声音更瘆人,刘七巧的耳朵正贴近林平漠的胸前,不光听到他的笑声,还有因着他的笑,而引起的胸腔里的共鸣声,她气恼地捶他的胸口:“你还笑!人家都吓死了!”
林平漠说:“我只是笑,有人说脸打脸,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原来连喵喵喵都怕啊!”
两个人正这样打着嘴仗,却听到上房里有动静。
先是灯亮了,然后,有人走了出来。
灯光亮,刘七巧靠在林平漠的胸前,一只手扒着人家的肩头,一只手挡在眼睛上,从手下看出去。
林平漠只斜睨了下,屈着眼睛看过去。
沈玉浓等刘七巧等不到,下午赶路过来,又累又困,和衣就躺在床上睡着了,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就执灯出来看。
不想,这一看之下,肺没气炸了,“他是谁?”他怒喝一声,自己的小老七,自己的姨娘,竟然亲热地抱在别的男人怀里,这样的情形,没有几个男人会不生气吧。
“他是谁?”林平漠也同样问道,他倒没有沈玉浓那样的兴师问罪,很有些有持无恐,无可无不可,那种轻漠的感觉,同样气得沈玉浓瞪了眼睛。
刘七巧暗叫着不好,匆忙地跳下来,挣开林平漠的怀抱,她换了笑脸,对着沈玉浓说:“我忘了你还在这里!”
沈玉浓听他这样说,更是生气了,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在这里,就可以随意了?
刘七巧接着说道:“这是林平漠,咱的家丁!”
“林平漠?”沈玉浓叫着这个名字,隐隐的好像是有些印象。眼前的男人,虽然穿着一身普通的家丁服,却掩藏不住他通身的气势,那修长挺拔的身姿,比着自己的二弟沈玉渊,也毫不逊色,而且,这男人相貌极好,很年轻,沈玉浓皱了下眉头,真是很年轻,比沈玉渊还要年轻,且比沈玉渊更多了一种冷冽又神秘的气质,那是一种藏在那身家丁服里的坚韧。
刘七巧又对着林平漠说:“还不见过咱们大当家的,这才是咱们这里真正的老板,沈玉浓,沈大少爷啊!”
她见林平漠那样一副要死的淡漠样,不由得担忧地掐了下他的胳脯,让他快些见礼。
沈玉浓见她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帮那个林平漠说话,而且从她的小动作里,可见他们平时就十分的不见外,他心里生气,脸上却慢慢地回复了平静。
沈玉浓刚刚的失态,是因为他冷不丁看到刘七巧与林平漠那亲密的样子,现在,他已经渐渐地收回了主场,成了主人的样子,他向着刘七巧伸过手来:“过来!”
刘七巧本不想过去,但看沈玉浓那副样子,知道他越是这样越是在心里暗暗地生气,她只得过去,不想,刚过去,却一下子被沈玉浓搂在了怀里,他搂得那样的紧,手扣在她的肩头上,刘七巧嘶了一声,他看着向来文弱,不想,手劲却大,那肩胛骨都要被他捏碎了。听到沈玉浓一惯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家丁吗?我怎么不记得我见过他?”
刘七巧愣了下,忙说道:“前一段新招来的,我记得叫二哥通知你了,他忘了吗,呵呵呵……”
“是呢,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忘记了呢?”沈玉浓垂脸,看向刘七巧笑着说,他伸手,挑起了刘七巧的下巴。
刘七巧难为情地打开了他的手:“大哥,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也许是二哥忘了!”一句‘大哥’,她是想让沈玉浓注意一些,她现在可是男装,别在外人的面前弄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沈玉浓却十分的不避讳,被打开了手,他也没有恼,只是转为掐了掐刘七巧的脸蛋:“小老七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林平漠在对面看到了,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拱手说道:“在下微不足道,确实不是什么值得向大东家报告的事,夜已经深了,我一会儿还要守夜,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了,也不等沈玉浓或是刘七巧同意,他转身就走了。
眼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廊角,沈玉浓才感觉到那股傲然的肃杀之气,渐渐的淡去了。
那是林平漠所拥有的气息。
不能被人忽视,不论他是穿着乞丐装,还是这身家丁服。
刘七巧见林平漠离开了,再也不会听到两个人的说话了,她才说道:“你是干嘛啊?我是刘七爷,你一点也不顾及我的面子吗,故意做这样亲密做什么?”
“是的,我就是故意的!”沈玉浓说道,他松开手,转身往着屋里走,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就回过头来,真的有些生气地说:“你怎么了?几天没见,翅膀硬了是不?还不过来,要我去拽你吗?”
刘七巧有些别扭,刚刚她是真的忘了沈玉浓来到京城这件事了,她忸怩了一下,慢慢地跟了进去。
室内那床上已经铺好了被子,看样子,沈玉浓刚刚就在上面睡着了,刘七巧犹豫了一下,说道:“这床小,大少爷你大概住不习惯,这样吧,您住这里,我去找间房,今天就糊弄一宿,明天,我去新开的店里住!”
沈玉浓将灯放下,回头看刘七巧要转身走开的样子,他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要是再这样拿乔,我倒是真要怀疑你了,怎么?你我才分开这么久,你就不习惯和你的相公同床共枕了?”
刘七巧忙着说道:“哪有?”
沈玉浓说:“脱衣服,上床,睡觉,别在给我在那里,别别扭扭的!我又不能吃了你!”
刘七巧鼓了鼓嘴,想说什么,但终于忍住了。
“这个林平漠是什么人,你清楚吗?就往家里请,二弟也是的,就这样听任你胡闹,招家丁的事,不是他一直负责的吗?这个林平漠,你们知根知底吗?我上次见他,就觉他不简单,你能相信他真是乞丐?”沈玉浓说道。
“你认出来了,对啊,他就是那个乞丐,嘿嘿,一个乞丐,有什么可担心的?”刘七巧说道。
“他身的气派,根本就像是久居人下之人,别说他是主子,就说他有什么强大的背景,我都信!”沈玉浓说道,他开始脱下衣服,伸了手。
刘七巧还愣在那里,沈玉浓回头,向着她说:“怎么,就算我久没来,你不会真的忘了,怎么伺候你的相公了吗?”
刘七巧忙着过来,手接过他的外衫,沈玉浓再脱下外裤,见刘七巧放下外衫,又不过来了,就急道:“你这是做了掌柜的,就牛得很了啊,我还真的支使不动你了啊!”
他哪里知道,刘七巧是明白了一些什么,所以,她现在,真的是很羞涩,见到了沈玉浓,就想起湘云坊巧云给她的那本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