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做你的家丁?”林平漠有些讶然的神色,这时,他的眼睛全然的睁开了,黑漆漆的眼仁,很是精神。
“怎么?委屈了阁下了?”刘七巧笑道。
“那倒不是!不过,我可没做过家丁,你认为我能做好吗?”林平漠说道。
“那又不是什么难活,只要站在院子里,保家护院就是了,看着你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怎么做不来?”刘七巧说道。
林平漠垂下脸来,沉默了一会儿,过后,他抬头问刘七巧:“真的有工钱?”
“当然!”刘七巧笑道。
“管吃饱?”林平漠又问。
“当然,不光管吃饱饭,还给你屋子住,给你干净的衣服穿,你看怎么了样?”刘七巧说道。
林平漠还在犹豫,刘七巧说道:“我店里来客人要招呼,你要是决定好了,只要来找我刘七爷就好了!”
“刘七爷?”林平漠听到刘七巧自报了家门,他看着刘七巧,“我吃的很多!”
刘七巧已经要转身了,这时听到他的话,不由得好笑,说道:“随你吃,管够,想你还吃不穷我们绸缎庄!”
又来了两个女客,正在往店面这里走,刘七巧急忙迎上去。那两个女客看清了刘七巧的相貌,却都不由自主地脸红了,有些不自在地扭开脸,刘七巧忙着将她们迎到了店里,余光里,那个乞丐又自在地晒上了太阳,刘七巧有点意外,他竟然对自己发出的条件不动心。
刘七巧这天下午一直在店里忙,等她忙过了一会儿,再出门时,那个林平漠已经不见了,她竟然有些失望。
其实很好奇,这个叫林平漠的乞丐,他那周身的气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连沈玉浓都说,他不似一般的寻常百姓。
能是什么人?怎么就做乞丐做得这样的悠然自得,当然,昨夜里他也有崩溃,也有露出脆弱的一面。
过了两天,林平漠都没有出现,刘七巧就将这件事忘了大概,沈玉渊很快物色到了房子,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银子给够了,就几乎没有做不成的事。
刘七巧与沈玉渊去看那个房子,就在沈家绸缎庄的后巷里,一个安静而干净的院落。
前面与沈家绸缎庄只隔了一条巷子,这房子不大,正房三间,两边各有厢房,现在都空着,刘七巧数了数,足有十余间,给那些女工住,再适合不过,这里又幽静,离得又近,也能保证安全,有什么事,喊一声,绸缎庄里都能听到。
把绣娘们安排过去,刘七巧感觉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沈玉渊又回庄子里去招家丁去了。
刘七巧自从在沈玉浓那里得了指示,就挖空心思,想着怎么去与那刘府家的管家交好。
正巧沈玉渊这次回来,带回了庄子里新鲜的蔬果,刘七巧想了想,叫一个伙计去叫了辆马车来,将那些蔬果,挑好的,装了几筐,她亲自的押送着,到了刘大人府上。
角门那里,刘七巧给守门的一点好处,堆着笑说,要找府上的管家。
那守门的说:“我们有两个管家,一个金管家才出门,另一个在里面服侍着老太太,不能离开,你还是回吧!”
刘七巧也不急不恼,笑着让车夫将马车停到府门一边不起眼的地方,她就坐在外面的车辕上等着,很怕错过了金管家回家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果然,老远就见金管家往这里走着,金管家走到近前,见府门一边停着个马车,还有些生气:“谁家的车,挡着我们府门了!”
刘七巧忙着跳下车:“金兄,金兄,是我!”
金管家看到刘七巧,还是认得的,毕竟这样俊俏的公子,也不常见,何况刘七巧上次给他做的鞋,他婆娘赞不绝口,这手艺,京城里找不出几家的。
“哟,这不是刘七爷,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金管家说道。
刘七巧亲热地走过去,她知道和这些人相处,就要不提身份,这些管家是主子下的第一等人,仅次于主子,平时管着一大家子的拥人,有些府里的庶出公子小姐,或是姨娘,有时还不如他们的地位尊贵。
“金兄,您终于回来了,我这都等您半个时辰了!”刘七巧忙着迎上去,热情地说道。
“等我?怎么不去门房那里,这太阳这样的毒,别晒着了,嘿嘿,您这比个小姐还娇贵的模样!”金管家笑道。
刘七巧不理会他的挪揄,笑着说:“金兄,家里下来一些新鲜的蔬菜水果,我给您和周兄拉了一些来,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就是新鲜些,让哥哥们尝个鲜,您看,我给您送到哪里去?”
金管家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哎呀呀,还惦记着我们啊,来来,我叫人拿下来,他们忙着,七爷我们进去说话!”
如此说完了,刘七巧被金管家拽进了府里去,在一边的耳房那里,他们一边说话,一边看着那些伙计们忙活着。
金管家说道:“今天府里有请班子来唱戏,周兄在里面忙着,我这是给主子出去做事,才有空歇这一会儿,七爷,要不要进去看看,出名的戏班子,祁老板,要不要进去听听!”
刘七巧听他说唱戏,还真有些心动,但她知道这时不是图新鲜的时候,便笑道:“金兄您这么忙,我可不敢打扰您,这些东西卸完了,我就走了,不耽误您做正事去,对了,金兄,哪天赏脸和周兄一起,弟弟在一品香订个雅间,咱们喝上几杯,我们沈家酒坊,又有新酿的酒,都说是极好的!”
金管家一听,忙着应了,就定了两日后的晚上。
刘七巧见事成了,心中大喜,笑着再与金管家说笑了几句,东西搬完了,她就告辞离了刘府。
到了订好的时间,刘七巧早早就在一品香候着,等那两位来了,她就叫跑堂的过来,专挑了一品香里的拿手菜,点了一桌。
金管家与周管家很高兴,这刘七爷为人爽快,之前订的衣服,做得很好,他们交差得了赏,所以对刘七巧很有好感,之前说,以后的活计都交给沈家绸缎庄来做,也不是敷衍,倒是他们真实的想法。
那玉罗坊是好,但人家声名极大,做衣服总是得提前预订,价钱上,又比这沈家绸缎庄高上一些。如此一对比,他们更是选择刘七巧的店了。
刘七巧席间妙语连珠,把两个管家哄得很是开心,金管家笑着说:“咱这也就差不离了,咱们这样投缘,我们别处再继续!”
刘七巧有些不明白,笑着说:“什么别处?”
周管家在一边用肩膀顶了他一下:“你就别装糊涂了,这事,就听金兄安排,他最轻车熟路了,我们只管听呵就行了!到那里也有好酒好菜的,还有好节目,我们再继续喝,继续聊!”
刘七巧听完周管家的话,就以为金管家有好的酒楼,她还有笑着说道:“好好,先说一句,去哪里,都是我来结账啊,这个脸得给我!”
金管家一把搂住她说:“好好,刘七爷就是爽快,走,咱爽一个去……”
刘七巧不着痕迹的从他的怀里钻出来。笑着跟在金管家与周管家身后,跟了出去。
从一品香出来,三个人就雇了轿子,金管家说了地方,轿夫们就直奔着城南去了。
刘七巧刚刚少喝了一点酒,不至于醉倒,但多少也有些晕,在轿子里颠着颠着,差一点睡着了,却听到轿夫们喊:“老爷们,到了!”
刘七巧下了轿子,却闻到一鼻子的脂粉香浓,熏得她连打了几个喷嚏。
一抬头,见前面却是一街的两层小楼,沿街有门匾,写着“怡红院”“百花坊”种种,红灯笼挂了满街,一眼望去,一片的红通通,这只是视觉上看到的。
而耳朵里,充满了女人的说笑声:“来啊,客官!”
也有奔走的小奴,看到刘七巧他们,就笑着迎过来:“老爷们,去我们那里,我们怡红院的姑娘,包您满意!”
刘七巧有些诧异,虽然糊涂,却有些猜到了,这样的风光,有女人倚在楼上,笑着向下面喊着什么,也有倚在门边,穿着的裙子,实在露骨,胸前一片白花花的,颜色也都是姹紫嫣红的凌罗绸缎。
金管家推开那小奴,笑着拉着刘七巧说:“走,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我认识那里的彩云姑娘,那嗓子那叫一个好啊……”
刘七巧被他拉着,退也不能退,心里有些叫苦连天,现在反悔也晚了,只得硬着头皮进去了。
她已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这就是人们嘴里常说的妓馆了。
金管家果然轻车熟路,一路拽着刘七巧,周管家在后面跟着,三个人直接走进一个叫“湘云苑”的妓馆里。
他们一进去,就围上了一群的姑娘。
当真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这些姑娘看到了刘七巧,眼睛都是一亮,好个俊俏的后生,有姑娘胆大,摸了下刘七巧的脸:“哟,公子的脸,可比我们还要嫩啊!”
哄堂而笑,刘七巧满脸羞红,这……好像是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