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渊忙着拿起杯子,与刘七巧碰了下,刚要说些什么,刘七巧却一下子举杯,将那样满的一杯酒,都倒进了嘴里,喝得冲,她喝完了就开始咳嗽。
沈玉渊忙着给她拍着后背,怕她呛着。
刘七巧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我真是太笨了,喝酒都会呛到!”
沈玉渊想说什么,但看到她眼睛里,却隐隐有着泪光一样,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得施施然放下酒杯:“七弟还是不要喝酒了,咱们这酒后劲大,要是喝醉了,会不好受的!”
刘七巧笑道:“说到底,是咱们沈家的酒真好,不掺假!”
沈玉渊说到酒,话就多了一些:“最近又有几家酒坊,来咱们庄子里要酒,我正想着找你商量下,咱们的酒价,要不要涨一些,我也去打听了,和咱们一样的酒,甚至不如咱们的酒,都比我们的价钱高,难怪我们买得越来越好!”
刘七巧点点头:“酒我不懂,但涨价也是有学问的,你先叫伙计们放出风去,就说咱们的酒卖得太好了,供不应求,庄子里的几个酒厂连日连夜的干,都供不上卖的……”
沈玉渊忙着点头:“好的,我回去就让他们学着说。”
刘七巧想了想,又说道:“等这风放出的差不多了,再传出去,说咱们的酒要涨价,就说每一样要涨上近三成,等传遍了,看看效果,我们再做计较!”
沈玉渊忙着点头,他自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笑着向刘七巧说:“七弟,你真是厉害,这些事,到你这儿一说,就有办法,我是想不到!”
刘七巧低头笑了笑:“这算什么办法,都是一些歪主意,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不过是先试试吧!”
沈玉渊是真心的佩服,他知道兄长沈玉浓做生意是有一套的,他没想到的是,刘七巧做事,也越来越一板一眼,有什么问题,到了她这里,她总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满桌子的酒菜,都是一品香的招牌菜,刘七巧望着它们,却失了胃口,她知道自己应该为着沈玉浓高兴才是,周姨娘这要是真怀上了孩子,沈玉浓一定是高兴坏了,还有沈老夫人……
刘七巧有些难过的是,沈老夫人一直对着她报以厚望的,可是,她却一直没有能力回报人家。
菜有些凉了,两个人静静地坐在这里,沈玉渊感觉到刘七巧的郁闷,但却不知道如何相劝,只能静静地陪着她坐着,夜已经深了,夏日的夜,又长又烦燥,知了在天井里的树上,不停的叫,偶尔远处不知道哪传来的狗吠声,月影灯辉里,无数的飞蛾一团团,沈玉渊叹了口气,“七弟,菜都凉了,让下人们撒了吧,明日里还要早起呢!”
刘七巧刚刚心里难受,一下子灌下那么一满杯的酒,现在酒劲上来了,她听清沈玉渊的话,点着头站起来:“墩子!”她叫,随着她的叫声,那个墩子走了进来,她向着他说:“撒了,我们吃好了!”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二哥,我先回房了!”
她要走出去,却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沈玉渊从后面扶住她,她回头,眼睛里面晶莹欲滴的挂着两颗泪珠,“二哥!”
沈玉渊觉得胸口闷闷的,他看不得她难过,见她摇晃着身子,他说:“七弟,我扶你回房去,你站稳了!”
“好的,好的,我站得很稳的……”刘七巧笑道,在沈玉渊的搀扶下,慢慢地走进她的房间,之间,沈玉浓在这里时,两个人就住在这里,现在,室内清静,开门时发出吱呀一声,刘七巧想到沈玉浓现在在宅子里,如何的兴奋,必然对那个周姨娘宠爱有加,她心里堵得慌,沈玉渊扶她到床边坐定了,她抱着床柱,神思是明白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沈玉渊扶刘七巧回了她的房间,本想就此离开的,但一回头,见刘七巧在哭,她一下子不知所措:“七弟,你这是哭什么?”
刘七巧擦了下眼泪,笑着回他:“我没有哭,我这是为着我相公高兴呢,你们沈家一向男丁单薄,这周姨娘算是大功一件,相公一定高兴坏了!”
沈玉浓是真的高兴,得了信儿,就匆匆地赶回宅子里。
他回到家时,周姨娘的院子里,还有来祝贺的人。
六姨娘高飞凤,向来与五姨娘周海棠交好,现在,一直陪在这院子里,看她那高兴的样子,倒像是她怀了孕一样。
在得了信儿之后,沈夫人与沈老夫人相继的过来,看了周姨娘,又叮嘱了许多的东西。
沈玉浓回来的时候,皇甫皓月与二姨娘紫鸢还在这里,因为天热,皇甫皓月向来怕热,就等着太阳下山才过来,紫鸢陪着她,皇甫皓月送了周姨娘一枝通体碧绿的翡翠如意,雕工极为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周姨娘半卧在床上,连着说不敢要,不敢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皇甫皓月笑道:“这样大喜之事,这不算得什么,等你生下了孩子,还有更好的。如意如意,取个吉利,这孩子来得这样的好,咱们沈家好久没有办喜事了!”
其实几个月前刚抬刘七巧进门,也算一件喜事,但一天还未结束,喜事就变成了坏事,所以,那天,也不算是喜庆的一天了。
“那就谢谢少夫人了!”周姨娘半靠在软枕之上,胸部向下搭了一床薄薄的锦被,她手搭在腹部,又兴奋又紧张,“二姨娘来得正好,我这没怀过孩子,有好多事情都不懂,以后,有的叨扰二姨娘了!”
紫鸢向来好性子,略点点头:“妹妹说得什么话,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妹妹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尽管来问我,就是缺什么少什么,也尽管和我说,刚孙大夫怎么说?”
周姨娘笑着点点头:“他说我这是头一胎,一定要小心着,还给我开了安胎的药,银凤已经去看着熬呢!”
“有孙大夫照顾,也叫我放心些!”皇甫皓月说道。
就在这时,有人传沈玉浓回来了,传话的人话音还没落,沈玉浓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海棠,海棠!”他进来就喊周姨娘,一进来,却看到正妻也坐在这里,他有丝不自在,但很快的,他就笑道:“皓月也在这里啊,你身子不好,有什么事,叫下人们传就是了!”
皇甫皓月笑道:“这么件大喜事,我当然要过来!”
沈玉浓笑道:“是啊,我听到消息,就匆匆地往回赶!”
他扫了眼周海棠,周海棠脸上都是喜色,娇俏地看着他。
皇甫皓月这时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她站起身来:“既然相公回来了,你们就好好的说说话,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妹妹!”
说完了,她就给沈玉浓福了福礼,在婉儿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出去。
一出屋子,婉儿就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这周姨娘的屋子里熏得太香,她有些气恼地说:“不过是刚怀上孩子,就做出这娇贵的样子,真难以想象这以后的九个月,要怎么的做怪了!”
“婉儿,别这样说,这是好事,哪里有作怪,你注意下说话!”
婉儿哼了声,一直怪自己的主子太好的性子了。
皇甫皓月一走,紫鸢也起身告辞,沈玉浓在他们都走了后,就坐到了周海棠的床边:“躺着做什么?孙大夫怎么说?”
周海棠嘴一撇说道:“我连着两天没有好好的吃饭,总是恹恹的,吃什么也不香,今天早上,有一道猪肝粥,我刚闻到味道就吐了,还是沈老夫人提醒说,是不是有了,这才叫孙大夫来看!”说到这里,她笑了下:“没想到,孙大夫一把脉,就说是有了,别提我多高兴了,相公,我终于怀上孩子了!”
沈玉浓也兴奋,凑到她的身边,抱了她的肩:“是啊,我日夜盼着,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周姨娘也觉得奇怪,以前,两个人粘在一起,没日没夜的胡闹,直闹了几年,自己的肚子都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一段时间来,两个人都没有在一起,只前几天,沈玉浓宿在这里,没想到,竟然就有孕了。
周姨娘这一怀孕不打紧,可是苦坏了她身边的人。
一时说身子沉,一时说肚子不舒服,吃酸的吐,吃甜的吐,吃啥啥都吐,她偏又矫情得很,身子不舒服,脾气就更大了,今天说这个,明天骂那个,几个丫鬟,都被她骂得怕了,没事的时候,也不敢在她身边绕。
她又极粘着沈玉浓,出入都要沈玉浓在一边,若是离得远一点,她就各种的闹腾。
因为此,沈家绸缎庄的开业,沈玉浓到底没有出现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