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之端 第38章 遣散仆人们2

沈老夫人出面，叫沈玉渊在一边主持，管家当即就叫所有下人们，都叫到了前厅前的院子里。

一时间，沈府这一进的大院落里，站满了人。

沈家向来宽待下人，所以，有了一些风闻的下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边说，一边担忧着，更有心慈面善的，此时，流下泪来。

待得人都来得全了，管家说了主子的意思，下面顿时一片的嗡嗡的议论之声，更有哭天抹泪的，嘴里嚷着，平日里得了主子的恩惠，现在主子家有难，哪能就这样弃主子而去，那不成了白眼狼了，成了忘恩负义的人了吗？

沈老夫人坐在前厅上，几个折扇门都大开着，傍晚的夕阳落在院子里，黑戚戚的站满了人的院子，她虽然身为沈家主母，但才知道，原来，沈家有这么多的丫鬟婆子，家丁奴仆，平素出出进进的只那些人，好多人，都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的。

管家待得大家的激动劲过去了，才又发话：“老夫人知道大家的心意，可是，现在的事，大家都知道，外面的铺子，没有被查封的，也都买了大概，现今，沈府已经没有能力，养着咱们这么多的人了，主子们念咱们跟着主子们一场，不想大家在离了沈家后不能过下去，就给大家谋好了后路，现在，请大家不要乱，稍安勿燥，听我的指令，按着我念的各房各院的顺序，分排站好！”

有几个家丁帮着管家维持着，管家拿出花名册来，朗声念了起来。

“老夫人院子里的，都站在这边，我念一个，过来一个，其余暂时都不要动！”管家按着那名册念道：“周嬷嬷，李嬷嬷，孙嬷嬷，温庭家的，王理家的，……”随着他叫的名字，这几个老婆子，都按他指定的，站到了最左边的一侧。

管家还在念着：“青莲，红棉，冬梅，夏荷，春桃，秋菊……别哭了，都这边站好了……”十余名丫鬟，一一的站在了刚刚那些婆子的身后。

剩下的人，看着周嬷嬷，还有青莲，这些平日里在沈老夫人面前很红的人，都被点名叫了过去，那些抗议之声，渐渐地低了下去，有些醒悟了，现今真不是矫情的时候，不是表忠心，示的时候，这沈家，他们这时才意识到，是真的完了，开始时是卖掉铺子，而现在，是要卖掉了他们这些家奴了……

嗡嗡声不再有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了管家，那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叫喊声，还有，偶尔的，哪个女仆忍不住，低声啜泣的声音。

一阵悲凉的气氛，罩在了沈府的上空。

天色慢慢地沉了下来，有人掌了灯，随着时间的推移，左边排队的人，渐渐地增多，而右边，聚成的一大堆 ，一点点的减少着。

除了管家那叫声有些沙哑了之外，再没有了低声的说话声，也没有人在哭了，众人仿佛都已经麻木了。

兰香听到了，终于叫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忙着站到了六姨娘的屋子里的人的后面，相比于前面，那几房里的人，自己这个新姨娘的跟班有些惨，就只是她一个，管家在叫沈家唯一的大小姐，沈秀蓉的下人们。

兰香悄然地看了半天，前厅里，有沈老夫人，沈夫人，还有一直默不作声的沈玉渊，然后，别的主子都没有来，她有些想念自己的主子了，虽然跟着刘七巧没有几天，但是，刘七巧从来没有把她下人看，反而事事问她的意见，反而把她当成了主心骨，当成了姐妹一样的尊重，所以，她也真心地关心着主子。

桅香死了之后，好多人都在说，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那个七姨娘呢？

不是那些人恨刘七巧，恨不得她死，而是，那时疫着实吓人，桅香平时看着活蹦乱跳的，不过只侍候了一天，就去了，那刘七巧，命就那样的大？

兰香也很担忧，刘七巧干瘦瘦的，还没有自己壮实，兰香这些天最怕的就是，听到主子被抬出来的消息，好在，到了现在，也没有发生。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命运，只是一直在担心着刘七巧，她一小就被卖到了沈府，到哪里，也如浮萍一样，坚韧着呢，不过是做下人，这里做不得了，她有手有脚，再找一家主子去，何况刚刚管家不是说了吗？沈老夫人已经给他们这些人，谋好了退路。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急也没有办法。

倒是不知道刘七巧，现在，在做什么，好不好？

刘七巧很不好，因为天都黑了，也没有人给她送饭来，她不知道是怎么了？

按着肚子，越叫它不要痛，越是饿得咕咕叫，她走到外间，喊了几次人，也不见人走进来。

刘七巧很奇怪，往天这时候，饭菜早就送过来了，再说，虽然没有人敢近前照顾沈玉浓，但是，外面，还是有着当值的下人们的，今天是怎么回事？是出了什么事吗？

刘七巧饿着饿着，又有些怕了，不会是沈府又出了什么事吧？

刘七巧从外间的房檐下望出去。

天黑沉沉的了，整个沈府，都罩在这黑色里，而且，空荡荡的，除了她，与躺在床上的，人事不知的沈玉浓，空无人影，也没有一点的声息。

直到了夜深了，刘七巧早就已经感觉不到饿了，她抱着头，趴在沈玉浓的床边，心里有些埋怨，如果沈玉浓不是这样，自己就不用守在他这个活死人的身边，现在，她听不到人声，却有些怕了，只有在他的身边，听着他，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她才能不那么害怕。

“你快些醒吧，好不好呢，现在，谁都不过来了，我还饿着肚子呢，你就好意思这样一直的睡着，你不饿，我可不行，我现在，都累坏了，再抱不动你啦，我就不给你换衣服，不给你擦身子，臭死你，哼哼……”她说了说，又觉得不过瘾，这样骂着沈玉浓，也不见他有反应，没有回应，再骂得狠，有什么用呢，白费嘴皮子。

她伸手出来，在沈玉浓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上，轻轻的掐了下：“反正你也不疼，都怪你，害我饿肚子！原以为嫁给你了，再不用饿肚子了，都怪你……”

她掐了下，用劲不是很大，她其实还是挺心疼她这个相公的。

但她松开手的时候，却感觉到沈玉浓的手指，就那样轻微的动了下。

她有些怔住了，再看，那手并没有再动，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她揉了揉眼睛，盯了半天，那手都没有动，莫不是得掐他，他能感觉到了疼？

刘七巧想到了这里，就伸手，又掐了沈玉浓手背上的一点肉，可是，她松开了手，紧盯着，眼睛都要盯花了，都没有见沈玉浓的手动。

刘七巧嗯？了一声，又伸手，力道上又加了一点劲，可是，还是没动静。

难不成刚刚看到沈玉浓的手动，是自己真的眼花，刘七巧出了口气，有些泄气，解恨一样的，伸手，用力的掐了下沈玉浓的胳膊：“你倒是醒啊！倒是动啊！”就在这时，她听到屋子外有动静。

她立即欢叫一声，站起身来，转身就往外面跑去。

她动作很快，根本没有留意到，身后躺着的沈玉浓，随着刚刚她掐着他的胳膊时，眉心，轻轻的皱了一下。

刘七巧跑到了外间，还不及到门边，却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进来的人，在昏暗地灯光下，却让刘七巧一下子欢叫出声：“兰香，怎么是你！”

兰香被她突然的欢声吓了一跳，刚刚远远走进这院子，见里面人影不见，又没什么光亮，走到这卧房来，才看到一点烛光，一下子见到了刘七巧，她鼻子一酸，刘七巧在烛光里，人整个似发了光一样，但是，脸颊瘦瘦的，显见是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她笑了笑，刘七巧抓着她的手，倒是手劲实足，她要握不住食篮了：“主子，你别叫了，饿不饿，我给你拿来了吃的！”

刘七巧这才发现她手里的食篮，就高兴地叫道：“天啊，兰香你真好，就你惦记着我呢，我都饿得要晕过去了！”

兰香知道她不是夸张，刚刚她也是在外面和大家吃一顿散伙饭，然后想起刘七巧来，听闻根本没有人还有心思管她，就忙着放下碗筷，装了些饭食赶了过来。

她把饭菜从食篮里拿出来，刘七巧也洗了手过来，她将筷子递到了刘七巧手上，刘七巧还有问她：“你吃了吗？一起吃吧？”

兰香笑着摇头：“奴婢刚吃过了，主子你快些吃吧！”

听兰香这样说，刘七巧也不再与她客套了，她真是饿了，立即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

她在吃饭的时候，兰香就四面打量着这大少爷的房间。

以前她也有来过，这屋子里，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落败过。

从来是花团锦蔟，沈玉浓大少爷的屋子里，好看的大丫鬟最多，沈老夫人疼孙子，旦凡好的，都送到他屋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