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深渊 第三十三章 应约

那晚我主动约了小右，实为形势所迫。思忖良久，只能慷慨赴约。等到一见面，我就调侃说：这么好约，看着不像有男朋友的人啊！小右笑而不语，那么矜持。很多年了，我一直记得，小二婶于那晚发给我的信息：怎么样，对她还满意吗？隔着屏幕我都能看到小二婶的坏笑，这让我感到由衷地尴尬。而我把头举向李青发廊时，发现店门已关。小右见我关注李青，适时解释道：你知道这家发廊吗，可真有意思，放着生意不做，回老家相亲去了！我内心极其感慨：每日对着各种丑男，回家见到稍稍有点人模狗样的，还不是心花怒放。又想到老北这色鬼，闻讯会不会肝胆俱裂。再细看发廊周围，秃顶男三三两两，失意徘徊，经久不散。

你说谁发明的相亲？小右问我。红娘吧。我答。那月老算怎么回事？小右说。我侧头想想说：我觉得吧，关于相亲应该追溯到远古时期，当时有个母系社会，就是女人说了算的社会。你想当时女猿人看上了一个男猿人，而女猿人又十分羞涩，她肯定教别的女猿人去通个信，约个时间地点，在后海咖啡厅见面。小右握住嘴，吃吃地笑个不停。笑完，她反问道：那时也许真有后海。我说：应该还有前山，后山，上天，地狱，小左，小右。说完这一句，我们都沉默了几秒。鱼啊，小右说：小左说，她一见到你就爱上你了。她是为你而死的！我说：我知道。小右说：我可不想继承她的遗志！昨晚梅子跟我谈了很久，说你真的很好，要我千万别放弃。可是你知道的，我只想找一个航海家，我想跟他去大海里随波逐浪，周游世界。她这样说的后果导致我头脑一昏，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这是我蛰伏了很久的一个思想，所以当时动作之快，无人能匹敌。她的手在古文中可描写为：纤指若兰，透骨生香，或者“指若削葱根”。但我觉得纤指若兰最美，葱根只不过形似而已，此物也极不好吃，且在我们这里是骂人的词，一点也不美好。

再说这一抓之下，能明显感受到小右的手惊慌一缩，但未逃脱，又是一缩（感觉其用了八分力道），仍未挣脱，乃花容失色。最后抵命一挣，差点把咖啡壶打翻。我说：别动。然后我慢慢把手放开，小右的手背上赫然出现一只蚊子标本。我说：这才几月，就有蚊子了？小右的脸在微光下恍惚、赧然，附和道：是啊是啊。我扯了张餐巾纸，小心翼翼地擦掉她手背上的死蚊子，她也是一动不动，配合得无与伦比。后来我们谈了老鱼公司里的一些趣事，小右又笑的不能自持。而所谓趣事，也就是谁和谁在一起，谁和谁又分手这样式的。春情萌动的年代，能激起我们内心波澜的唯有这些破事。而多少年后，我们的破事也会在另一群年轻人中被辗转提及。潮起潮落，世道轮回，再也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