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给鬼姐姐的一百个故事 第141章 打听

到了八月十四参加老魏国公夫人的寿宴，林霜还惦记着这事，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袁巧云再这么作下去，尹开济的耐心迟早要耗尽，到时候他们的婚姻就完了。

魏国公府是标准的御赐功臣府邸，由工部统一建造，前厅堂，后宅院，楼宇阔朗，恢宏大气；后院水榭楼台，雕梁画栋，气派非凡。一景一物，俱是华美异常，假山阶石，大有来历。今日府内大摆宴席，宾客盈门，仆役丫环穿梭不绝，热闹非凡。

林霜置身于这种喜庆的环境中，实在是开心不起来，沉默的跟在徐老夫人身后。她们在门口下轿时，遇到不少前来拜寿的客人，其中就有金夫人带着刚嫁去金家的佳芙，还有佳芙的小姑子金雁。金雁是有名的才女，善七言绝句，诗有清致，林霜参加过一次她们举办的诗会，诗词入不得才女们的眼，所以与她不过点头之交，佳芙见金雁对林霜不热络，便也只是笑笑而已。

一行人来到国公夫人的院子前，里面正走出五六个华服少年，林霜和一众女孩赶紧低头让到一边。那几位少年想必都是勋贵官宦子弟，个个英姿飒爽，朝气蓬勃，他们快步走过来，向众夫人太太施礼。

打头的少年是国公府嫡孙，夫人们笑着问了两句，便放他们走了。他们从面前经过时，林霜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不过她心里有事，也没在意，等他们走后，金雁快走两步，挽着林霜的手道：“林霜妹妹，沈公子一直给你使眼色，你怎么不看他？”

“啊？”林霜下意识回头，正好见那一群少年的最后，沈钰也正回头看她。

林霜好久没见沈钰，正要找他商量袁巧云的事，可是现在场合不对，她不能叫住他。那边沈钰也只是瞥她一眼，转头跟那些少年们走了。

“他找你有什么事？”金雁问。

“可能，是四哥哥寄信来了吧。”林霜敷衍道。

“你哥哥的信怎么不寄到孙府，而让沈公子拿给你？”她说话向来不委婉，一着急声音便大了，像质问一样。

林霜知道她的性格，不与多计较，耐心解释道：“沈家是做生意的，商船在两京来往频繁，母亲和四哥哥若要寄东西来，托他们的顺风船最合适不过。”

金雁便不问了，仍挽着林霜的手臂不放。

林霜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心想金雁突然对自己这么热情，莫非是对沈钰有想法？她平时在小院里呆着，很少参加小姑娘们的聚会，所以对一些八卦都不了解。按照她的推断，金雁应该快及笄了吧，这个年纪的女孩难道还没定亲？回去得问问秋实，她的八卦最灵通的。

国公夫人的院子里已经坐了不少宾客，屋内也是或坐或站，挤了不少人。她们一群人进去，便有上完寿的先出来。徐老夫人在徐氏宗族是有名望的夫人，一进门便得到老魏国公夫人的款待，拉着手让坐到下首。因一下子来的人多，林霜便跟着行了礼，站到边上。

外头有丫头跑进来通传：“逸王府世子、长兴侯、永/康侯、成国公世子来给老夫人上寿。”

众女眷纷纷退避到帷帐后，其他上年纪的夫人都正襟危坐。

前面传来男人爽朗的说笑声，武靖伯的侄女赵妍姗就站在林霜的旁边，两人是最后进来，站在帷幔边上，她们的前面有一盆长势良好的垂枝花木，正好能拦住两人的身形。

赵妍姗用手肘顶了林霜一下，示意林霜帮忙拦住众人的视线。

林霜懵懂的点头答应，就见赵妍姗居然将帷幔撩开一角，露出一只眼睛往外偷看。

这妹子好大的色胆！林霜赶紧挪动脚步，贴身挡在她后面。

外面几个男人你一言我一句奉承老国公夫人，把老人家逗的开怀大笑，不知谁又说起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金陵夫人，老魏国公夫人赞赏道：“……也不知是谁前世修来的福气，能娶到这样的女子，此女堪当南京妇人典范。”

成国公世子道：“……已着人寻找，这位夫人行事低调，许是不愿泄露身份，至今未查到究竟是谁。”

老魏国公夫人：“她不愿出头，做好事不留名，不贪图虚荣，才更显真诚珍贵。”

长兴侯：“晚辈已上书朝廷，将金陵夫人的事迹奏报皇上，太后娘娘得知后，特下懿旨，允将金陵夫人事迹刻于文化宫名人墙上，并配人物像，将金陵夫人作为南京形象，让众贵妇官眷效仿。”

林霜：“！”

老魏国公夫人：“如此甚好，如今南京风气尚奢，人人爱攀比，渐失简朴的美德，有此品行高洁的夫人做表率，想必不正之风能得到遏止。”

长兴侯：“正是此意。”

林霜：“……”

等男人们走后，众女眷才从帷幔后出来。赵妍姗因为与林霜之间有了小秘密，故而对她亲热了些。一会徐家的姑娘过来领她们去园子里游玩，十来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说说笑笑，平日里交好的便手拉着手低声聊着。赵妍姗与林霜走在一起，那边金雁也过来，加入她们的小团体。

魏国公是开国勋臣，见到同辈的功臣都没有好下场，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怕后世子孙骄奢惹祸，故定下十分严苛的家训，其中就包括不越制建园子，所以在后世南京城里轰轰烈烈的挖池建园风潮中，魏国公府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过最近些年朝廷政令松弛，魏国公府也放下了担忧，聘请造园名家前来规划，又参考了各家园林，博采众家之长，造园历史不长，园子却是南京城里最为别致的。

林霜和两位女孩没跟大部队一起往前走，她们挑了一处亭子坐下，这是一处半山凉亭，脚下是苍翠树木，背靠穿山游廊，凉风吹来，甚是舒爽。林霜以为金雁又要作诗，她和赵妍姗文采都一般，可能无法附和她。

谁知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林霜妹妹，你晚些可要去找沈公子？”

林霜狐疑的看她一眼，这姑娘难得的没有冷眼瞧人，脸上还带着些羞涩。看来再冷傲的姑娘，一旦动了芳心，也是会露出女儿姿态的。

“一会我要跟外祖母回去的，再说我也不知道去哪找他。”

“许是跟徐家公子在哪处游玩，你的信不要啦？”

“呃，沈家的管事会把信件和物品都送到孙府去的。”她总不能说刚刚已跟沈钰用眼神交换信息。沈钰应该也有事找她，明天是中秋节，正好溜出去见面详谈。

金雁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失望之色，赵妍姗见了，抿嘴一笑，也不点破，“听说沈公子短短半月内就设计出了文化宫的式样，小小年纪，真是不简单。”

林霜使劲点头，对于这点她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听说，这建文化宫的方案你也出了主意？”金雁问。

“这我可不敢邀功，不过是根据城隍庙所见，提了些意见。”林霜连忙摆手否认。

“城隍庙？”赵妍姗格格笑起来，眉眼弯弯，十分娇艳：“这长兴侯真有意思，蒋太监为了建寺庙筹备了十年，他说换就换，难道要把文化宫建成城隍庙吗？”

“比城隍庙还是要高档一点的。”

“你见过图纸？”金雁质问。

“不不，我听……”她本来要说听沈钰说的，怕惹金雁不高兴，话在嘴里转了个弯，“听长兴侯说的。”

“侯爷为什么跟你说？”赵妍姗狐疑的问。

“呃，人多口杂，就听说了。”

赵妍姗想了想，将她拉到亭子外面，在她耳边问：“你可知道，侯爷在北京有几个小妾？”

“呃？”林霜奇怪的望着她，这个八卦也太过份了吧。

金雁坐在凉亭里，对赵妍姗撇开她，拉林霜出去咬耳根的行为不屑，冷冷的道：“不就是打听长兴侯的事，用得着避着我吗？”

赵妍姗不理她，抓着林霜的手摇一摇，严肃的问：“几个？”

“这，这我不知道啊。”林霜发觉不对劲。

“你不是说常出入勋贵府上吗？”

“那也只限于关系好的几家，长兴侯府没有长辈，又没有夫人掌家，所以我们从不去长兴侯府的。”

“那你就没有听人说起过？”

林霜摇头：“他家最出名的事，就是两任新娘子惨死，其他的没人传。赵姐姐，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问一问，你不是从北京来的嘛，以为你知道呢。”

金雁一手支着下巴，冷冷的道：“你既要问她话，怎么不对她说实情？”

赵妍姗脸色一红，嗔道：“我说什么实情？金妹妹不要乱说。”

“这里就我们三个，你的事我早听说了，林霜妹妹又不是外人，你跟她说了让她帮你。”

赵妍姗扭捏的一跺脚，冲到凉亭里坐下，背对着两人。

林霜看看赵妍姗的背影，又看看金雁似笑非笑的表情，算是看出点门道来了，莫非这赵姑娘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跟长兴侯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