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以宁将《红妆》杂志翻到了彩页封面人物介绍专栏,推到了孟夷君跟前:“夏公子。二·五·八·中·文·网大财阀‘夏氏’集团‘失踪’了将近十年的长公子。”
“失踪?”孟夷君好奇地翻着彩页专栏,一目十行,飞快地浏览。
这个“夏氏”集团,她也是听说过的,四十年前,穷小子夏治宗以小作坊模式经营,发迹于席卷全国的改革开放浪潮中,后又致力于房地产投资,很是攒下了一定资本。这穷小子有了作为之后,被名企业家赏识,将自己女儿嫁给他。这岳丈十分满意女婿的能干聪敏,在商场上手把手地教他,悉心栽培。果然不出十年,夏治宗的产业越做越大,其名下产业链遍及全国,子公司无数。
更为难得的是,坊间一直传言,夏治宗非但是商界的奇才,白手起家至如今,带领夏氏一路攻城略地,常年稳居财富榜前十,资产早已远超岳家,凡此种种不计。他还是一个人品相当好、知恩图报的人!
98年金融危机,一路提拔夏治宗的岳父家族遭受了灭顶之灾,是夏治宗倾囊相助,力挽狂澜,才保住了岳父的产业。
发迹这许多年来,与他同时期的富商花边新闻不断,他却克己守行,与太太相濡以沫,感情十分好。
有报称,拘于年代关系,夏治宗虽然学问不大,但却是真正的“儒商”。他家族的几个孩子,智商、学问、品行,都非常好。
而桑以宁口中的这位“夏公子”,正是夏治宗的长子,夏越。
“是呀,”桑以宁喝了口咖啡,侃侃而说,“夏治宗这人,就我接触的圈内消息来看,人品挺好的,很儒雅。采访过他的名记朋友跟我提过他,说是他做过很多慈善,但都不宣扬,甚至不留名,很低调、谦和。他对几个孩子的培养教育很严格,几个孩子也很争气,个个都是正经八百的海外名校。他们家族的孩子,大多留美,很少留英的。——《红妆》今天专栏上的这位夏公子,当年就是留美名校出生,麻省理工!流口水额,大学霸!!哦对啦,夏治宗孩子很多,但并不都是亲生的,据说是他亲兄弟死得早,把侄子侄女们带回家养的。”
“那不就是凤凰男的加强版?”孟夷君笑着随口调侃。
“瓦达西里!我滴小君君额,你学得倒挺快!但以夏治宗的身价人品,他怎样去扶叔伯弟兄,也不会苦了妻儿,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凤凰男’。”
“我对这个夏——夏越还挺好奇,”孟夷君手指着杂志上夏越的内页彩照,小心地点了点,“总觉得他有点熟悉……”
熟悉?。”
李斯算翻了个白眼:“夏公子的‘好久’,可是七年八年啊!是够久的。”他一脸的玩世不恭,好没正经:“跟你约个会,还这么亲密,其实我心里挺怕的,你知道,现在的媒体,什么都敢写。”
“……”
比起李斯算来,夏越实在可以算温文尔雅了。他仍然浅浅笑着:“这次回来,我觉得和国内社会已经脱轨很久,的确什么都不懂。斯算,多谢你为我跑前跑后。”
李斯算站了起来,身子微微前倾,扬手拍了拍夏越的肩:“兄弟!你说这种话撕蒜我老泪纵横啊!”……随即狠狠一拳砸在了夏公子身上:“七八年不现身,死哪儿去鬼混了??躲着家里也不能躲着我们几个啊!”
他像喝醉了酒似的,醉意醺醺,一低头,眼角湿润。
世上只有他李斯算负人的,没想八年前竟被眼前这个王八蛋给负了!还是好兄弟!
这年头连男人的友情都不如百炼成钢的基友情靠谱了。
他大爷!
李斯算忧伤的时候,也是难得的一朵美男子。
他恢复了平静:“说正事。那个啥……你公司刚起步,回国单干,要守这里的规矩,法律顾问我可以给你介绍,有什么问题找我。”
“斯算,谢谢。”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背影却显得有些寥落。
李斯算原本已经回身要走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坐了回来:
“你……回来的消息,需不需要我保密?”
“应该不用了,瞒不住的,我无所谓。”他很平静。
“那……你还回家吗?”李斯算转念一想,又说道:“应该不了吧?房子都给你找好了,你又着手折腾了这么个小公司,也不像是打算回家干的样子。”
“不回去了,暂时。我怕我的现状,我妈接受不了。”
“你弯啦??!”李斯算差点喷了一口咖啡。
“……”
撕蒜同学难得能有好好说话的时候,这个夏越早就领教了很多年,他扶了扶眼镜,淡淡一笑:“你还是老样子。”
“也是,你弯了就更不应该回国了,毕竟国内不好结婚,没有老美自由。”李斯算正经坐了下来:“说真的,我还是想问你——你,还没忘记?这次回来的目的是?”
他一愣。
冷气打的很猛,窗前的白纱被吹得鼓了起来,拂过了街边行人的脸。
他只觉回忆在他眼前闪过光影。
就像很多年前的美利坚,那间医院,那个单薄瑟缩的身影。
她穿白色的衬衫,满脸的胶原蛋白,她低着头,像是要哭的样子。
他在玻璃窗的后面,看着她。
他甚至有点后悔他年轻气盛的决定。
因为她并不快乐。
尽管对着夏越的是侧脸,他还是能够深切地感受到,这个小姑娘,她胆怯而悲伤,也许下一秒就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