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才子平日里但知吟风啸月倚红偎翠。羔羊美酒如何知晓稼穑艰难民生疾苦?尔等看来难以入口之粗粝食物升斗细民却是求之不得甘之如饴。”
这还是客气的更有难听的直接点名指责。
“某公子口中惟念民生艰难如何一道羊唇便是要三百只羊才行?且三百只羊每只羊唇上割一片入菜余者皆弃之。原因是羊身上就那么一点点不膻堪入口而已。此等人自然无法下咽流民之粥食乃是当今之晋惠帝何不食肉糜者也”
一句话将咱们的冒辟疆冒大才子比成了有名的白痴皇帝晋惠帝吃不起饭为啥不吃肉粥?
两位大才子吹起的号角将矛头直指江海协防指向破坏了江南集团利益的海关关税制度这无异于往西湖里丢进了一个闹东海的哪咤一个闹天宫的猴头。
支持二人看法的背后是江南商人豢养的山人、隐士之类的人物跳将出来撰文要求取消祸国害民的海关制度取消妨碍商路畅通的江海协防制度。“此二事取消者定可令货畅其流万民称颂我大明天下定然是朗朗乾坤。”
但是因为江海协防和设立于崇明岛、杭州湾等处的海关而赚钱赚得兴高采烈的太监和勋贵集团们如何能够容忍自己刚刚端在手里没几天的金饭碗被两个混蛋书生打破?当下也是纷纷组织人手在报纸上进行反击。
“老百姓靠着自己一双手挣点钱。吃口饱饭享受点油水大的菜肴偶尔来点的娱乐活动赌个钱喝个酒吹个牛打个屁而已。就被这两个货视为洪水猛兽了在这货看来老百姓必须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累个臭死被生活折磨的麻木不仁才是正常合理”
“咱也去过商贸区外面的流民大营那里可不像冒大才子的那般不堪流民最起码能够保证一日三餐饱饭有油盐下饭。在等候船只出海谋生之前在商贸区内务工挣钱。这在那尊神佛面前都是得通的。便是圣人复生。也不能阻止人的上进之道吧?”
“两位才子都是拥美婢、抱艳姬细羊美酒的过活的又岂知流民的艰难?尔等觉得有违圣人之道令圣人恸哭于九原。就为了候朝宗、冒辟疆之流能‘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就不垦农。不开矿不建作坊难道要老百姓看着山山水水。花花草草而饿死、穷死?”
“眼下朝廷所用军饷何来?谓之曰内库。内库之银元何来?谓之曰海关关税。如今辽东前线大战正酣试问若是依了尔等之见取消海关取消出海贸易特许辽东军饷何来?尔等之家财愿意报效军饷否?”
双方的论战或者是骂战越来越激烈迅速升级。但是各自的表达形式却是有所不同。
勋贵太监这边有分量的文人不多不过手中掌握的中下层力量却是不少。往往在街头茶楼酒肆等公共场所一言不合便是大打出手。
反之江南集团这边却是一呼百应根据东林或者复社的传统支持或是反对的标准不是对错而是提出这个法的是不是自己人。只要是自己人的哪怕是米田共是大补之物砒霜吃了有利国利民之效果他们也会大声鼓噪。贰伍捌中文然而后来的君主却“以为天下利害之权益出于我我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己以天下之害尽归于人”并且更“使天下之人不敢自私不敢自利以我之大私为天下之大公”“视天下为莫大之产业传之子孙受享无穷”(均见《原君》)。对君主“家天下”的行为从根本上否定了其合法性。
攻击李守汉是以天下为私产以酷吏为爪牙不与民分权不尊重士子古之天子本来就该是万民的公仆李守汉作为崇祯的臣子更应该是公仆的公仆。结果今日仆人爬到了主人头上士子不过一点争执竟以酷法待之。然后骂李守汉为臣尚且如此嚣张若天下在此人之手必使周幽王之事重演只怕到时道路以目皆有罪也。马士英则是称道酷吏甘为爪牙比之昔日阉党更加该杀。杀一人尚且不足当诛九族。
再加一句后来黄宗羲的法被发扬光大并且总结为民主之后杀全家。
顺带点题外话被指责为奸臣、卖国贼、蟋蟀相公的马士英本身是属于周延儒和东林党互相妥协平衡的产物他就任凤阳总督是他的好朋友阮大铖所推荐。而之后马士英在甲申国变之时坚决拥立神宗直系子孙之中与崇祯血缘最近的福王此举便是彻底的得罪了东林。
在钱谦益等人的一番精彩表演之后马士英这个东林党人后裔笔下的千古权奸却是辗转各地抗清。
清方档案证明马士英曾经多次参加渡钱塘江攻余杭、富阳以及会攻杭州之役。1646年六月浙东兵败马士英逃入四明山削发为僧被俘就义实属难能可贵。
相形之下黄宗羲、张岱在鲁监国政权处境困难时转入清方统治区遵制剃头以明朝“遗民”自居既不能见危授命也大可不必那样义形于色的痛斥“奸臣”马士英以显示自己才是正人君子。
其实顾诚先生的是参与《明史》实际上总纂的万斯同对马士英之死的不实、甚至污蔑之词。而万斯同其实是黄宗羲在康熙十八年清廷下令由黄宗羲“入局主持”黄宗羲实际派自己高足万斯同、万言叔侄编纂也就是对马士英之死的污蔑是黄宗羲授意的。
上面我了各种档案资料和当世之人都很清楚知道马士英被俘就义而死黄宗羲等人不敢直接污蔑马士英之死而是在《明史》马士英传中这样写:
“士英与长兴伯吴日生俱擒获诏俱斩之。事具国史而野乘载士英遁至台州山寺为僧为我兵搜获大铖、国安父子先后降。寻唐王走顺昌。我大兵至搜龙扛得士英、大铖、国安父子请王出关为内应疏遂斩士英、国安于延平城下。”
相比之下黄宗羲、张岱等人就是眼见南明势力不成事了于是赶紧弃主而去。从己方地盘跑到敌占区剃了头做顺民以求活命拖着根辫子称自己是“明朝遗民”。更可恶的是他们反而继续污蔑真正为大明朝效忠死节的烈士是“投降被杀”其品德到底如何大家真有目共睹了
其实为人冤枉的当时又何止马士英一人。弘光朝覆灭大臣殉难的有高卓、张捷、杨维桓等其中张捷、杨维桓是东林党人口中所谓逆党分子然而二人均在南京城破时自杀殉国。尤其杨维桓是全家老一起死节。但是他和马士英一样。在阖家死难殉国后竟然被人污蔑为杀妾潜逃而遭乱兵殴打致死。造这种恶毒谣言的人真可谓“舌可犁也”东林党人嘿正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完了对国家的态度。再对朋友的态度。复社首领张溥过世之后。尽管张溥是东林巨子、复社创始人当时东林诸人大多却都急着和周延儒讨论官位最后一个关系隔了一层的人为他操办后事。这个人便是被东林所不耻的马士英。
马士英曾经自己过。“若辈讲声气耶?虽然孰予若?予吊张天如(张溥)走千里一月为经纪其后事也人谁问死天如也?”他你们东林复社党人不是讲同气连声吗你们谁能和我比?我为张溥经营后事一月奔波千里那会又有谁和我一样去这么吊问一个死张溥?
而他与张溥之间的关系也不过是因为一个共同的朋友阮大铖而已。
对待国家、对待朋友能够做到这样东林党人每每挂在嘴边的古之圣贤、仁人君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黄宗羲的一番做作顿时让东林党人士气大振。连篇累牍的文章纷纷出台。令各地报馆的印刷工人们累得腰都快断了。
更有甚者干脆就将文字付诸于行动。组织起数十艘、上百艘的江海两用船大摇大摆的闯关出海在崇明、川沙等地的海关上前盘查拦截之时更是被这些人指着鼻子大骂祸国奸臣的爪牙走狗。
若是一两艘船出海走私海关之人还可以凭借快船大炮予以拦截但是面对着数十艘上百艘的大船蛮横冲来一时间却也是手足无措竟然被他们冲过海关拦阻扬帆出海而去。
“没关系别看今天闹得欢心将来拉清单”
看着一堆一堆的请罪书信、公文还有从江南、京师来的报纸守汉在德王府行辕中冷笑一声抬起脚来在满地的纸张上恨恨的踩踏几下发泄心中的怒气。
在李贞丽用一张薛涛笺写就的书信上守汉看到了这个女人的满腹亏欠之意。他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你的那个准女婿给我找了这么大麻烦我该怎么报复一下呢?要不要给那个姓候的子提前带上一顶绿帽子?”
后宅之中已经有了其木格母女守汉不介意再给自己的床上添上一对。何况这对还只是名义上的母女。
“传本伯军令给水师提督郑芝龙令他加强南直隶和浙江、福建等处海防严格盘查各处过往船只是否有资敌走私行为”
“主公这倒是不必了。以郑提督的做事风范往来哨船发现了这些船只不曾有南京守备衙门和咱们颁发的旗号便是冲出了长江口、杭州湾又如何?只怕不消半日路程便会连船带货一并成为水师的缴获。”
熟悉郑芝龙那个海盗脾气的陈天华等人对于守汉这道马后炮性质的命令不是特别感冒无非是给郑芝龙的沿海打劫行为披上了一层更合法的外衣罢了。
“就是只怕这道旨意还不曾到胶州郑提督缴获的走私船只、货物俘虏的水手便已经在广州、泉州等处港口上停泊发卖了。”
守汉对这些议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过以他那位亲家的尿性这种事情是绝对要发生的。你能够想象一头恶狼领着的一群饿狼会放过一群肥嫩的羊羔吗?
郑芝龙就是海上的狼王他手下的舰队都是海上的狼。
随手捡起一份报纸守汉皱起了眉头。
上面所抨击的一些南中见闻虽然颇多有色眼镜的因素有失偏颇但是也让他看到了一些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资本来到了人间从头到脚都是鲜血和肮脏的东西。
工业革命时西方各国普通的工作时间是16时能找到12时的工作时间日已经是耶稣保佑的结果。1812年英国议院调查震惊的发现成千上万的童工在纺纱机旁每天工作达18个时之久。
种植园的劳工被形容为“复活的奴隶制度”苦力的死亡率年平均为4.6%英国商品为何横行世界?因为他们工人的平均寿命最低人工的压榨已经到了极点余者各国皆不能在成本上与他们竟争。
伦敦一家经济杂志统计在19世纪30、40年代英国每年有1400名矿工丧生利物浦工人平均寿命只有15岁。19世纪40年代法国工厂工人的平均寿命不超过30岁。
除此以外恶劣的劳动环境使工人中流行各类的职业病与传染病如矽肺、瘰疬、佝偻病、伤寒、霍乱等等因长期从事某种单调的机械操作很多人身体发育畸形身体健康受到严重摧残。
他们报酬还非常低微法国的成年男性工人一个月的收入不够买一身衣服童工每天的收入仅够买些面包糊口。
便是如此为了不被扣除工资或解雇女工怀孕后直到分娩前夕还在工厂里工作因此常常造成流产甚至在机器旁分娩产后一星期甚至三四天就要回到工厂整日做工。
童工在坑道里匍伏爬行推动煤车因为工伤常常肢体不全却忍受着污秽肮脏的环境无日无夜的辛苦劳作导致个个看上去骨瘦如柴、面色苍白。
而守汉看到的这篇文章当中这种现象也是大量的存在着的。
“还是缺少劳动力啊”
“等这边的战事稍有缓解一定要多多的移民南下劳动力增加了这种强行压榨工人的行为也会好些的。”
“不对不仅仅是增加劳动力的问题那样反而会使得劳动力越发的不值钱还是应该增加劳工的工资待遇、福利规定等强制性条款才是你不想你的子孙被人用机枪给突突了吧?”
脑海当中两个李守汉在不停的辩论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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