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婉柔如今已是弥留之际,余骓跟进来的时候医生正在用听诊器给她听心跳,孙夫人和孙老爷俱围在床边,神色哀戚。wˇwˇw.㈡㈤㈧zw.cōm金封碍于身份不能过去,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余骓站得更远,只在门口。
他在这远远看着,见孙婉柔脸色苍白如纸,两片嘴唇又白又干,毫无血色,两只眼却睁得大大的,胸口很久才起伏一次,很微弱的幅度,偶尔会急促地喘几下,看起来相当辛苦。
灵兆突然靠在余骓身边小声地说:“我怎么看孙姐姐……魂光都散了啊……”
“魂光散了?那会怎样?”
“魂光散了就是死了呀。
黄杨木抱着孙婉柔的身体,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温柔得如同怀中是今生最珍贵的宝物。他身上的血干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时头已经开始消失,瓜皮帽掉到地上。
金封看着这个诡异的场景竟然没觉得可怕,他心里酸得很,鼻头也酸,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黄杨木灵笑着看向余骓:“谢谢你,这种感觉……我会永远记住的。”
他说完后就消失了,只剩地上的一堆衣服,还有门口被剪下来的枝叶杂草。
余骓下意识摸到背后背的琴匣,然后摇摇头:“你应该永远忘记这种感觉。”
就因为太美好才该忘记,因为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余骓没有对金封和余骓解释黄杨木灵的事,他们两个人显然也没有想知道的心思,到吃饭的时候都在持续低落,一个赛一个的沉默,余骓反而是他们之中最先恢复过来的。
他叉了块野山菌塞在嘴里,一边嚼一边嘟囔着好吃,要再叫一盘。
“你心怎么这么大呢,啥时候都吃得下去。”
余骓缓了缓咀嚼动作,好笑地看着金封:“我为什么要吃不下去,就早晨吃了几根油条,这都晌午了,早饿啦。”
金封翻个白眼给他。
灵兆也在一旁托着下巴唉声叹气:“你说我学的怎么不是医术呢,如果我学医术也很有天分,孙姐姐就不会死了。”
余骓在他感慨的时候又吃掉半盘鸽子蛋炒木耳,然后打个嗝:“嗯,饱了。”
“……”
余骓见他俩都看着他,终于说了句不怎么像人话的人话:“哎,你们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吧。”
两人一齐点点头,余骓挨个在他俩头顶拍拍权作安慰:“人总是要死的,或早或晚……唉,总要有人死在你前面啊,想想死的不是自己,是不是觉得挺幸运,挺值得庆祝一番的?就不会觉得难过啦。”
金封拨开他的手:“歪理!”
余骓心说我这是真理,总之你们以后就会明白。
三个人中有两个情绪都不高,吃过午饭就散了。余骓说要拿着麒麟印章一段时间,还要再超度几天,就算要跟孙婉柔一同下葬,也得把里面的恶鬼消灭,不然两只魂葬一起,孙婉柔又那么虚弱,早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他妖言惑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撒谎套路纯熟,很轻易就骗过金封。黄杨木灵从孙家回来以后就一直处于一个升天的状态,余骓跟他说话他也不怎么理,余骓索性也不理他了,让他先飘会儿吧。
他中午吃得太多积着食,晚食不打算吃,在院子周围溜溜达达地消食物。余骓走到停放骡车的草棚时候,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骡子好像……往棚子外面出来一块儿。
“出来干什么啊,下雪冻死你。”
余骓嘟囔着就去拽他的耳朵,把骡子往草棚底下赶,没等赶紧去多少,骡车后面突然伸出条手臂,想要捂住余骓的嘴,余骓反应比对方快多了,头一偏就轻松躲过去。
“……”
余骓无语地看着那人,半晌才问:“我又没说话,你捂我嘴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