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道征尘 第十二章 微光的力量

教会的图书馆和礼拜堂在同一个建筑内，很接近经典的巴洛克式大教堂的风格。打头面朝城市街道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长方形尖顶前殿，然后紧接着就是代表性的高高的琉璃天窗和圆形拱顶。在教堂的两侧，分别还有两个侧室，一侧较小的是忏悔室，而另一侧则是教会的图书馆。

虽然在教会呆了一个多月，但艾丽莎并没有真正进过这边，毕竟，她既不是教会的人也不是信徒。

艾丽莎从教堂的后门悄悄溜入。

夜晚的教堂里，琉璃投射出的月光，以七彩的颜色照射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空旷又自成回响的空间，即使脚步小心翼翼依然传来幽幽的回响，给神圣静谧的教堂增添了一丝丝狡黠的气氛。

虽然锁和钥匙都有些锈蚀，但艾丽莎也没耽误太久就打开了图书馆的们。

平常，只有达到一定级别的的信众以及教会的人可以自由进出。日常，自己能接触到的书籍大多是安娜从图书馆挑出来，适合这个年龄段看的书。但显然，就算是再大一些年龄看的历史或文化读物，现在也无法满足艾丽莎的胃口了。毕竟，诸如《神伴你成长》、《光明祝福你》这类启蒙读物实在是太羞耻了，就算是稍微带点历史的《狮心王的荣光》、《兰斯风情》也不如酒馆吟游诗人唱几出王室八卦来的有意思。

“所以，我应该先看什么呢……”

望着足足两层楼高，每层楼少说有五六排书的图书馆，艾丽莎开始犯难了。

关于力量的认知，是目前艾丽莎最渴望获得的，但是，人文历史方面，甚至是一些常识，她也依旧很欠缺。

沉吟了片刻，艾丽莎突然眼睛一亮，她想起了一件事。

“白面圣铠……”

那天晚上，枯瘦老者说出的名字，这也是除了是联结那迷之二人的唯一线索。

艾丽莎迅速的开始穿梭在书柜之前。

如果说是什么明光铠、月光铠、圣光铠，那估计有的好找，这个线索的有效性也大幅度下降。但是，白面圣铠，光念着就绕口，根本不像是个烂大街的东西，而且，能叫圣，要不是和历史上某个圣人有关系，要不就是和宗教有关系，再一联想，能让王国出那么大力派出军队的斥候追捕，那范围基本就定下来了。

不一会，艾丽莎已经取下了数十本书，尽数摊在桌上。她从中捻出两本，一左一右摊开，随即调动精神海中的两片意识团，开始同时读起两本书来。

约莫翻腾了四五本书后，艾丽莎开始有了脉络。

诺亚王朝建立之前，传说百教争鸣，各不相让。其中，实力派中第一集团军有约十个宗教，而光明神教则排在最末尾。那个时代，实力派中的宗教要不是有晋升圣阶的圣者，要不是有实力强大的国家在背后撑腰，而光明神教则是平民教派，虽然信徒基础广大，但硬实力却还是差了一级。

在乱世的末期，还只是北方一块贫地领主的约翰.诺亚，也就是后来的狮心王，找到了教会神父，希望获得教会的支持，在纷争的战火中挽救平民，统一北方。也许是忠厚朴实的约翰打动了光明女神，遍布大陆各方光明教会都决定支持约翰。

但当时的北方领土拥有最强实力的两个公国，信仰冰雪女神的凛冬公国，以及信仰魔法之神的圣法公国。一边是以武力著称凛冬，另一边是以魔法著称的圣法，怎么看约翰以及光明教会都没有什么机会。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格局下，光明教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令人惊叹的家底，武装起了约翰以及他的圣光骑士团，在凛冬圣法两国对耗的低谷之时发迹，正面战场上连续大胜，最终统一了北方，成就了诺亚王朝发家的惊鸿一笔。

而据史料记载，教会给予了约翰两件圣物，纯白的铠甲象征世界光明的一面，臻黑的盾牌象征人性黑暗的一面，被誉为白面甲黑脸盾。在这两件圣物的加持之下，无论是斗气还是魔法都没办法伤到约翰分毫，塑造了约翰在战场上如战神一般的形象。

“白面圣铠想必说的就是狮心王的白面甲……可是，教会的圣物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让人掳了去？”艾丽莎有点没想明白。

另一边，艾丽莎也从教会的书籍里翻阅到了关于黑暗魔法的介绍。

虽然只是很粗浅的描述，但基本和艾丽莎从别处听来的不差。

在兰斯王国，黑暗魔法虽然不是禁忌，但绝大部分黑暗法术都是禁术，并且所有修习黑暗魔法的法师都必须在大陆魔法协会备案才能进入王国。能到那晚老者水平的黑暗法师，根本不可能是兰斯王国的国民，因为就连兰斯王国的护国法师也就是堪堪六级的元素法师，一个六级以上的黑暗系法师，不可能没有任何记载或者传闻。

从那个疑似王子身份的年轻人来推断，很可能是南方诸国的势力。

脑海里浮现出那晚年轻人阴邪狰狞的模样，怒火灼心，双手不自觉便形成爪一样狠狠钉在木桌上。

一瞬间，回过神来的艾丽莎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好像被卡住了。这要是在猫生的时候倒是经常有的事，比如指甲卡在了布上。

然而……眼前的实木桌子上，自己的如葱般娇细的手指，居然深深的陷进了桌面，仿佛自己在掐着一团柔软的泥巴一样。

天际边刚浮现一丝丝鱼肚白，约翰正在自己的军营宿舍里睡着觉，迷迷糊糊的听到房门传来吱吱的响声。来自军人的警觉，一个翻身就捞起了放在床边的剑。

当约翰持剑万分严肃地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门外却是昨天和伊尔一起过来的艾丽莎，而小女孩似乎一点都见外，嬉笑着推开门就进来了。

约翰既无奈又无语，但还是侧身让道，顺手把剑丢回床边。

“你这也不能天天来军营啊……”

本来还想责备几句的，但是一想到艾丽莎颇为凄惨的身世，又有些说不出嘴。

然而，约翰转念一想，这万一让同袍见到天天有个小女孩进出自己的营房，这还得了。

不过，还没得约翰回过神来，艾丽莎就说：“这次可是神父让我来送信，路过而已。”

约翰见到艾丽莎一脸狡黠，自然是不信，不过也不想继续纠缠了。

“所以，这次找我什么事？该不会是让我教你斗气吧？小妹妹。”

约翰有点无奈的说道，还翻了翻白眼。自从他亮出了一手斗气之后，回到军营就开始深陷水深火热之中。自己的部下找自己讨教就算了，周边其他队长，甚至一些自认为出众的士兵，挑战自己的都可以排队排到下个月了。

“斗气啊……这个算吗？”

嘻嘻一笑，略微回忆了一那股奇妙力量的感觉。

只见艾丽莎转过身，抬起柔软的右手，马步一扎，眉头紧蹙。紧接着，左手掌心朝外绕着身周画出一个圆，右手向后蓄力。随着一身娇呵，右手一掌击出，稳稳当当的打在硬木门上。

然而，约翰木讷的愣住了，而艾丽莎也目瞪口呆。

只见硬木门纹丝不动，甚至一掌拍在门上一丝声响也没发出，既没有巴掌声，也没有嘎叽嘎叽的门栓摩擦声。

“那个……勤奋练习是好的，但是吧，还是要有方法和养成习惯。”

约翰强忍着笑意，脸憋的通红，拍了拍艾丽莎的肩膀，勉强吐出了几句鼓励的话。

艾丽莎自己都快被逗笑了，只能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把满肚子的疑惑先吞下，毕竟她有更高优先级的事。

“那个，大哥哥，我想问一下，有什么剑是比较轻以及灵动的，比如说比较适合女性使用，我对武器这块实在不太懂。”

约翰有些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虽然不是没有，但是你想要剑干啥？你该不会想要练武吧？而且，开锋的武器都要备案的，你一个小孩没办法获得的。”

虽然从艾丽莎的身世联想一下，可能还是有习武的可能性，但是女性习武到修成斗气的少有听闻。一时，约翰也有些犹疑是否要帮忙或者干脆打发女孩这样的念头。

“当然不是啦，教会来年的盛典，我们教会想要演一出舞台剧，所以……”艾丽莎面不红心不跳的撒了个谎。先把剑弄到，估计来年约翰也就忘了这出了。

“这样啊……”约翰前后这么一听，倒是觉得似乎挺合理。

约翰前后思索了片刻，倒是没有直接说什么，只是给艾丽莎写了个纸条，告诉他城南有个铁匠铺，可以找里面的老铁匠咨询一下。

“老巴是坚定的女神信徒，他会很热心的帮助你的！”

艾丽莎拿到纸条，很是开心的就小跑着离开了营房。不过，临走时还是不自觉的瞄了一眼那个一点不给面子的硬木板门。

“奇怪，出门的时候，教会石墙一掌一个印子，咋出来就不好使了？”

艾丽莎一路上有些小郁闷。

昨晚那不经意间的一爪，让她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体里居然回荡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力量。那股力量的气息和融入精神海里旋转不息的乳白色流体十分相似。两者仿佛是联结的一体，只要微微在精神海里催动那力量流转，仔细感受便也能感觉到一股温暖又舒服的力量在身体里流转。

前后瞎搞了半夜，终于算是勉强掌握了这种力量的催动方式。

普通的一呼一吸间，微弱的力量也会游走于身体之间，而情绪的起伏或者精神海中意识的直接催动，都可以使这股力量短时间内暴涨。精神海飞速的旋转带来的是意识和精神层面的疲劳，这种短时间的波峰，对精神以及身体损耗都非常大。而除了爆发输出外，通过肌肉以及经脉骨骼的紧绷，也可以使力量充满躯干，虽然不及爆发出来力量的十分之一，但是胜在稳定且持续。

而这样通过身体直接驱动的力量，在黑夜里看，便会有一层淡淡的光芒附着在身体表面，而自己的一呼一吸、一掌一拳之间，便有了远超身体自身机能的潜力。

“如果这就是斗气的话……”

艾丽莎蓄力一拳轰出，只听见仿佛滞后一般的破风之声炸开，军营的木栅栏上霎时便陷进去了一大块，崩出的木屑溅出正欲碰到她身上是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墙，又四散弹开了。

“唉……”

艾丽莎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笑了笑，接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吧，这么一拳的杀伤力也就堪堪一个稍微强壮一点的普通士兵的拳力。

抬头看向天空，虽然是大早上，只有刚升起不久的太阳，但依稀还能看到另一边将落不落的月亮。

“沾了你的光，但，看来路还很长啊……”

艾丽莎微微一笑便不再纠结，径直便向城中走去。她要拜访一下这个铁匠老巴。

而此时，军营的某一处营房，营房的主人已经集合早训，却有同袍登门拜访。

“约翰队长，我是第十二城戍卫队的托尔，听闻阁下武艺高强，特来相约请教！”

门外之人自报后，等了半晌却是没有反应，便皱着眉头敲了敲门。

然而，指关节碰到门的一瞬间，又黑又糙的硬木板门一瞬间便碎裂成细小的木块，轰然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