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关 第685章

不过宋朝人显然不会半夜去打扰他们，李珍的命令是能够抓得住就去抓几个回来当翻译，若是抓不住，那就以后再说便是了，这些士兵如今还能成建制的存在，但每一个士兵经过整整一天的战斗，早已经是疲惫不堪了，摆出阵型打防守战或许还可以但若是打追击战，那这些士兵着实已经没有这个体力了。

更何况在这山地里，想要跟部落民们比速度，着实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他们这些宋人即便再精锐，但是在山地森林之中，想要跑得比这些几十年都生活在此的人还要快，是不可能的，稍一不留意，便有可能掉入一个泥沼之中，活活被泥水跟淹死，所以最终部队并没有追击出去，而是回到了村庄之中，部落民们经此惊吓之后，终于没有再来村寨周围散步，巡游，而一天时间下来，各个小分队也终于得到了充足的休息，这个时候，便轮到李珍带着一支人马开始到附近的村寨中要人了。

面对李珍的军队，自然没有人敢于违抗他的命令，即便明知是死，但死一个总好过死很多个吧，那一大片方圆十里左右的废墟到现在可还依旧是整个部族的禁区呢，这些征服者们绝对有实力再创造出一个来，众人立刻便把自己村子中最为博学的长老交给了李珍，他们在部落中活得最久，自然知道的东西也最多，其中还有不少曾经见过食人族部落的成员，在经过周围几个部落之中，李珍的翻译团队便有了十个人左右，想来应该是足够了，李珍便带着这十个人的团队回到了村寨与徐启明汇合。

徐启明带着这些长老们立刻便去跟笼子里的食人族部落去沟通，此时这些长老们一个个精神未定，听说眼前笼子里的便是食人族，吓得他们一个个缩在徐启明的身边动也不敢动，直到身旁的士兵拿着长枪开始对准他们了，这才一步步慢慢向前靠近，至于笼子里的食人族，则也是肝胆俱裂，经历过昨夜那场惨烈的厮杀之后，任何人都无法平淡视之，更何况他们的亲人大多陨落在你这一次战斗中，不像宋朝人，死亡人数根本就不多，而眼下这些人又都是亡命徒，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这样的场面见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

当然，也有见多了这种场面然后就崩溃的，其实这种要更多一些，不过崩溃的人在战场上，必然是早就死了，根本活不到退役，要么被长官开恩，提前退役回到后方疗养，做一个普通人了，又怎么可能重新成为一名殖民者呢，所以对于宋朝人来说，打仗的时候神经相对要紧绷许多，而现在则是轻松了不少。

毕竟食人族部落被彻底铲除，威胁到宋朝统治的部落便在苏拉威西暂时消失了，至于为什么说暂时，是因为眼下能够威胁望加锡的部落确实没有，但并不代表以后没有，尤其是在苏拉威西各个部落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广泛的情况下，势必会有一些部落开始崛起，慢慢成为大部落，然后吞并周围的小部落，以此来增长实力。

这也是所有原始殖民地上会出现的情况，因为当地的科技落后，所以这些地方始终保持着相对原始的生活状态，而宋朝人的到来则改变了这一点，虽然他们加诸在这些部落民身上的是不断的工作，而精神上的压迫，但也给他们带来了互相交流的机会，部落之间的相互交流，必然会促成文明的诞生，虽然宋朝文明将会极大的影响他们的文明，就像当年欧洲殖民非洲的时候，虽然非洲最后诞生了自己的文明，但这文明受到欧洲的影响是极深的，但归根到底，这还是属于非洲的文明，它与欧洲文明并不相同。

而在这个过程中，地域性的组织便开始慢慢出现，部落联盟开始诞生在这片土地上，而在部落联盟之后，便是国家的雏形开始诞生，这一切原本或许需要上千年的时间才有可能完成，但随着宋朝的到来，这个融合的时间被压缩到了短短上百年的时间，甚至是几十年的时间，可想而知，苏拉威西也还会经历这个阶段，如今的苏拉威西，单独挑出一个部落来，确实无法与望加锡殖民者对抗，但未来就未必了。

徐启明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对于苏拉威西的各部落们，也是恩威并施，成功拉拢了一批为自己效力的部落，同时将矛头对准这片土地上的另外一些部落，给这些苏拉威西土著之间创造出许多的矛盾，以此来阻止他们过快的融合，就像当年英国对印度做的那样，当初的印度之所以能够击败印度的诸多国家，统一整个印度建立印度殖民地，单单依靠自身的军力是远远不够的。

还需要依靠英国的贸易能力，从而将整个印度可以团结的力量团结到自己的身边，最后通过印度各个邦国之间固有的矛盾从而统一了整个印度，这其中，智慧要比军事力量更为重要，徐启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分而治之，这才是一位优秀的领袖应该掌握的技巧。

但未来，必然会有一些部落慢慢崛起，至于他们到底是效忠于宋朝，还是效忠于苏拉威西整体利益，那就不是徐启明需要去考虑的了，毕竟在他活着之前，苏拉威西的统治者们不需要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想了也是白想，就算在徐启明活着的时代，他们有能力击败望加锡，夺取殖民地，实现苏拉威西的独立，但他们要如何去面对宋朝的钢铁洪流？

单单在东南亚地区，宋朝的指挥总部所能调动的军队就是十万，苏拉威西是不可能战胜的，除此之外，灭掉望加锡之后，他们的贸易该怎么办？那些橡胶该卖给谁，这同样也是一个问题，如今虽然许多国家都已经进入了工业化，需要使用橡胶，但东南亚是宋朝的势力范围，宋朝如果不让其他国家跟苏拉威西贸易，苏拉威西是不可能跟外界有所接触的，那么他们的橡胶将无法换成任何物资，他们将会慢慢退化到原始部落的状态。

所以如果他们想要攻击望加锡，从而期望独立，首要条件便是宋朝的国势要开始衰弱，比如说对整个东南亚失去了控制力，军队将无法再随意调动，出现这种情况之后，才有可能发生，部落攻击望加锡的可能。

而在短时间内，起码是徐启明活着的时间内，这种可能性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所以士兵们松一口气也是正常的，在整个苏拉威西，唯有食人族部落最让他们感到威胁，这是整个苏拉威西，或者是整个泛南太平洋海岛地区最为凶狠的部落民，别看他们被消灭的那么快，只不过是因为宋朝的征服者们占据了主动而已。

若是让这些部落民们出其不意的给宋朝征服者们来一下，那么损失绝对不会仅仅是这么一点而已，他们的战斗天赋，让他们这个部落从诞生开始，便只有他们屠杀其他部落的份，即便是面对野兽，也拥有一搏之力，这样的部落，李珍也是设计了周全的绞杀方案，这才开始正式施行的，若是正面进攻，凭借这帮悍不畏死的士兵，宋朝的损失，必然会超过百数的。

而宋朝军队不可战胜的神话必然烟消云散，这对于宋朝在苏拉威西的统治将会产生重大的影响，可如今，食人族部落已然成了昨日黄花，被宋朝征服者彻底打成了碎片，这不仅仅是消灭了一个食人族部落这么简单，五年前的那场大屠杀，足足上千人被李珍砍下头颅，到如今这份震慑力早已经不如当年了。

毕竟在金钱利益面前，对于宋朝人的恭敬自然也就不再像以前一样了，许多人都妄图想要控制望加锡，或者是控制苏拉威西的橡胶贸易，从而跟宋朝人进行谈判，获得更大的利益，这些都被徐启明和李珍看在眼里。

按照如今来看，苏拉威西部族众多，而收购者则只有望加锡而已，这样一来，橡胶的价格便是由望加锡来定的，可若是整个苏拉威西统一在了一个政权之下，那么他们便有了跟望加锡争夺橡胶价格的能力，这是李珍等人不愿意见的，他们之所以在这里没有直接掠夺，而是采用做生意的方式，是因为做生意便能赚到足够的钱了，凭什么还要去征服呢。

可若是众人准备团结起来对抗望加锡，那众人是不可能接受的，他们来这是赚钱的，是来剥削的，可不是真的来做生意的，这一点，李珍等人的头脑都很清楚，而如今通过击败食人族，并且是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按照如今火灾所摧毁的森林面积来看，起码十年之内，这一片地区的样貌都会保持如今这个状态，任何部落都可以来看到，违抗望加锡的下场到底是什么样的。

即便他们只是屠戮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部落，但没有跟宋朝打招呼，便屠杀了宋朝的劳动力，这一点，便足以致命了，而其他部落也就同时接受到一个信息，那就是如此强大的食人族部落，都被宋朝人轻而易举的击垮了，那你们又怎么可能击败宋朝人呢。

在苏拉威西，所有部落民们都惧怕食人族，这个古老传说中的部族在苏拉威西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如今宋朝却将他整个连根拔起，这份震撼力，众人起码二十年内，在苏拉威西都不会再遇到大规模的进攻，众人心中哪里有不欢喜的心情呢。

他们虽然不害怕打仗，可如果能不打仗自然是好事，就像他们的武器要比这些部落民们先进许多，可打仗，总是会死人的，无论多么好的装备，殖民者们虽然能够笑对死亡，那也不是真的想死，谁不想活着呢，他们只是在面对死亡时能够淡然视之而已，但如果能不死，自然是更好的。

尤其是橡胶的财富如此惊人，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百万富翁，享受上层社会的生活不到万不得已谁又愿意死在这遍布沼泽，毒虫的森林之中呢，所以心中都是十分轻松的，唯有食人族部落的俘虏们还有这些长老们，正在哆哆嗦嗦的说着什么，徐启明虽然听不懂，但看他们的样子，倒像是互相能够听懂对方的话的意思。

这让徐启明大喜过望，等长老们走过来之后一问，徐启明的猜测果然没有错，这些部落之间的语言虽然有着很大的差异，但在用词和语调方面，很多情况都是相同的，有些词汇这一位长老听不懂，另外一位长老恰恰是能明白这其中意思的，如果都不明白，但根据前后文联系一下，也大概能够听懂，这让徐启明大喜过望，立刻便准备让这些长老们跟这些食人族的人进行对话，从而了解更加详细的资料。

但却被李珍劝阻了，他说道：“徐爷，这里还是在苏拉威西的内陆，虽然没有什么危险，但也说不准，我知道您对这些食人族的文化很感兴趣，但我们现在还是向赶路回到望加锡，到了那，你想怎么问就怎么问，你看可以吗？”

李珍的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在大胜之后也没有骄傲自满，反而是立刻督促徐启明回返望加锡，他们这边全部都是精锐部队，自然无事，但望加锡那边留守的除了三十名精锐战士之外，其余的人可都是平民，虽然有战斗力，但并不像他们那样强悍，同时在小镇上，还有全体士兵的家属在，晚一刻回去，士兵们的心就悬着，此刻最好赶紧回到望加锡，双方汇合之后的实力，便可以安然没有问题了。

更何况苏拉威西的原始森林可不是什么旅游胜地，这里毒虫遍地，环境恶劣，指不定哪里就有一条鳄鱼，一条毒蛇正在准备杀人呢，还是赶紧离开为妙，小镇上有完备的防御工事，同时还有驱虫的药膏和粉末，可以保证安全，在这里待下去，着实不是一件好事。